奇幻/科幻

——羅伯特‧基里曼降臨戰場。

原體的殺戮無人能擋，他以一人之力就令混沌入侵者陷入完全的崩潰，而帝國的戰士們則因他的出現而煥發出百倍的勇氣。


在原體毀滅性的攻勢面前，黑色軍團開始逃離聖所；震怒於家園所遭受的褻瀆和破壞，基里曼確保了沒有一個叛徒能夠活著離開此地。


作為整場戰鬥的尾聲，整個奧特拉瑪都在基里曼的領導下展開了全面反攻，混沌侵略者們徹底失敗了，在意識到這一點後，殘餘的混沌艦隊逃離了奧特拉瑪。


接下來，基里曼將不得不面對現實：自他父親建立帝國起已經過去了一萬年，而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只是一座腐朽、迷信的殘存廢墟。


在充分聽取了極限戰士們的意見之後，羅伯特‧基里曼宣布他將動身前往帝國的心臟——


——他將啟程遠征泰拉。

1.1 豆腐塊


馬里烏斯‧卡爾加的拳頭鑿穿了對手的防禦，拳套帶著劈啪作響的電弧，給混沌終結者的下巴送去一道猛擊，對方的頭顱頃刻間炸裂成混雜著金屬碎片的漫天血雨，殘存的軀體則在過量擊殺的動能裹挾下、以能夠粉碎脊骨的力道重重向後砸落於地。


卡爾加的動作則比這更快，在屍體倒地前的倏忽間，戰團長調整戰姿、迴旋半週，雙持著的兩把爆彈槍發出雷鳴般的怒吼，向著周圍的叛徒們傾射出一片死亡彈幕，隨即又有一名終結者被爆矢彈當場撕碎。


一柄嘶吼著的動力錘向他猛擊過來，卡爾加格擋住了這一擊，他以雷霆之拳蓄積起偉力、即將作出反擊——


就在此刻，基里曼王座下傳來的動靜吸引了他的注意，僅僅投去一瞥，戰團長的胸膛便瞬間被戰栗的恐懼所攫滿——


貝利撒留，帶著卸下重擔的釋然以及成果喜人的滿足，正從自動聖匣前離開；那台裝置一邊發出嗡嗡聲，一邊如同某種巨型食人花展開花瓣般張開了穹頂——戰團長所處的位置不佳，無法一窺裝置內部的全貌，但仍隱隱感知出了其中蘊含的某些灼熱的能量、舒展的機械藤蔓、固定肢體的機械鉗以及鳴響的骨鑽；所有這些令他反感不已。


自動聖匣逐漸升高並延展，這團金屬攀附上原體的身軀；與此同時，異形女巫帶著不可思議的優雅快步上前，渾然不受身邊槍林彈雨的干擾，她高舉起手中的劍——


“不！”卡爾加強自抑制下驚懼，怒吼道，“我命令你即刻停下！以帝皇之名，底格里斯兄弟，阻止他們！”


卡爾加的恐慌隨即變得無以復加——他和底格里斯的視線交匯了，後者對著他搖了搖頭。


“動手吧！”底格里斯高呼道，一邊向著鋪天蓋地襲來的敵潮中釋放出一道道熾熱的靈能，“我將接受帝皇的審判——如果你欺騙了我的話，異形！”


為絕望所驅使，卡爾加抬高了爆彈槍口，徑直瞄準艾爾達巫師——


——神靈族的劍刃迅如閃電，伊芙蘭(Yvraine)的劍切斷了向精滯力場供能的電纜。


洶湧的能量爆散，籠罩住原體的自動聖匣合攏了，從中傳來一聲將如附骨之軀般折磨卡爾加至死的嘆息。


“你們都幹了些什麼！”戰團長咆哮道，絕望和狂怒如烈焰般充斥他的全身，他握緊了拳頭，轉身面對著迫使這一切悲劇發生的叛徒，以無盡的怒火將自已射進混沌的敵潮中。

彷彿天地都在震動，在大殿的每一個角落，已經嚴重減員的帝國戰士們毫不顧惜性命，如同獅子般遏制住敵人。


活聖人塞麗絲汀縱橫於敵陣中，伴隨著每一次斬擊與騰躍，在她所到之處留下了一條由混沌戰士屍骸所組成的長廊；機械大賢者考爾以精確的點射狙殺著敵人的軍官，同時詠唱著機械神之詩篇，藉此為盟友的武器、裝備的機魂注入力量；黑色聖殿戰團的阿瑪瑞奇元帥以及身側僅存的兩位劍之教友毫無疲態地勇猛奮戰著，在他們腳下早已堆積起一座由黑色軍團屍首組成的山丘；傳送光芒再度亮起，一隊灰騎士聖騎士的身形從中顯現，並即刻動用他們的力量鞏固著大導師的靈能防線。


戰局於這一刻呈現出均勢——


——直到第二波恐懼之爪裹挾著烈焰撞入聖所，整整十台經裝甲加固的恐懼之爪，並非被投放至地表的各處，而是由混沌方的統帥作為殺手鐧、一次性定點拋射至基里曼的聖所中。


混沌的總攻擊開始了。
地獄飛龍拱伴隨著恐懼之爪撲襲而至，這群飛翔的惡魔引擎從巨口中噴吐出加農砲彈，生生從極限戰士的攔截機群以及砲艇陣線中撕開一條血路；不只一台惡魔引擎用自己的身軀吸引著防禦者們的火力，不惜粉身碎骨也要掩護恐懼之爪安全著陸。


有賴於此，十台恐懼之爪盡數突破了聖所破碎的穹頂，在翻滾著的濃煙以及帶有硫磺氣息的火焰圍繞之下，混沌方的空投艙安然觸地。


默契如一，恐懼之爪的艙門打開，一隊又一隊的異端殺手蜂擁而出。一整支混沌戰幫撲入戰場，掠奪者的爪牙誓要橫掃一切反抗力量，這支精銳之師擁有足以征服萬千世界的力量，一百具嗜血成狂的超凡之軀，僅為殺戮而生。混沌的增援如同蠻狂的巨槌，猛砸在帝國防禦者的身上。


在壓倒性的火力面前，極限戰士的老兵及榮耀守衛逐一倒下，無所畏懼的終結者在彈雨中淪為支離破碎的屍體，縱使是終結者裝甲也無法抵禦混沌戰士的齊射，爆彈、熱熔以及等離子的漩渦吞沒了他們。


馬里烏斯‧卡爾加被壓倒性的混沌戰士所包圍，當敵人圍著他捅刺、踩踏和毆擊時，他一刻也沒有停止朝著他們發出蔑視的怒吼；阿瑪瑞奇和他的兄弟們躍下了屍堆，以免淪為敵方火力的活靶子，他們決意要在戰死前盡可能多帶走墮落的胞親；同樣的，懷著捐軀赴死的決心，塞麗斯汀朝著密集的敵群俯衝而下，僅存的戰鬥姐妹在空中遭電漿砲肢解，即使是活聖人本人也僅能使用一隻手作戰——她折斷的左臂懸垂在身體的一側，儘管如此，她仍然在誦唱著獻給帝皇的聖歌，伴隨著純潔而希冀的歌聲，聖徒將坦然面對死亡。

1.3 復仇之子


混沌大舉推進，在奧特拉瑪的每一處，帝國的抵抗力量都在萎縮，邪教徒們蠶食著防禦者們的陣地，而後者則惟有困守絕境、坐以待斃。


在聖所內部，肆虐的巫術能量撕扯著建築結構，沒有一位帝國防禦者後退半步，但他們殘存的生命也不過僅能以分鐘計算。


擔任先鋒的黑色軍團已經抵達至距離基里曼的王座僅有數尺距離，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了——


——直到自動聖匣上的符文面板讀數於此時由紅轉綠。


宛如一聲鐘響，一道純粹、澄澈的音符亮起；


如同一柄利刃，切開了一切喧囂。


下一刻，自動聖匣伸展在外的金屬觸鬚收縮、回籠，隨著嘶嘶作響的氣霧散去，一副壯美絕倫、令人為之屏息的畫面展現在所有人面前。


一秒鐘之前，王座上僵坐著的，是一具蒼白、凝滯的亡魂之軀；


而今，矗立於此的是十三軍團的基因原體基里曼，警醒、明睿，渾身上下湧動著澎湃的生命力。


他的存在感無與倫比，如同席捲而至的風暴，治癒了聖所內所有人的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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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里曼，身披著貝利撒留從火星的鍛造所一路攜帶至此、盛放於自動聖匣中的全新而雄奇的盔甲；一手握持著帝皇本人的佩劍，不滅的明炎自劍柄一路延燒至刃尖，釋放出璀璨的光華。


原體的雙眼中折射出狂暴的怒火，其勢之烈，就連其最為忠實的臣僚也不敢直視。


此刻，整個聖所彷彿被施展了一道魔咒，儘管連天的戰火已燃遍整個奧特拉瑪，大殿內卻一片寂靜，除了外界的回音外沒有絲毫其他聲響。在場的所有人——無論敵友，無不帶著發自內心的敬畏見證著傳奇的重生。


直到一聲語無倫次的尖叫打破了沉默。


一名恐虐狂戰士越眾而出，在身邊戰友們震驚的注視下，這位孤高的戰士飛身躍起，直衝著原體撲去。


基里曼動了一下。


惟有在場的艾爾達死神信徒看清了這雷霆般的一擊，並震懾於這令他們自身難以企及的速度。


火焰劍於半空中劃出一道虛影；


狂戰士的攔腰被一分為二，兩個部分在巨力的作用下飛擲到遠處的地面上。


混沌戰士屍身墜地的聲響打破了魔咒，伴隨著一聲驚天動地、滿是仇恨的狂嘯，黑色軍團的勇士們奮不顧身向著朝羅伯特‧基里曼發動衝鋒。


半神向前邁步，正面迎上了他們。


屠殺開始了。


第一個死的是巫師，正是他的力量撼動了聖所的根基。


基里曼抬起了拳套，統御之手所指之處，暴雨般的穿甲彈片將墮落的靈能者化作了粉末。


接下來是黑色軍團的狂戰士，效法那位遭到腰斬的同儕，他們正不顧一切地狂嘯著直奔原體而來。


和那位前輩一樣，須臾之間，他們盡數化作了包裹在盔甲內的肉塊，過程之簡短令人心驚。


基里曼開始提速奔跑，迎著黑色軍團傾斜而來的爆彈狂濤，爆矢彈在原體的盔甲表面炸裂，卻無一能穿透這件無可侵犯的甲胄。


伴隨著一聲純粹而濃烈的怒喝，原體撞上了黑色軍團的鋒線。


第一拳，一名黑色軍團戰士被轟上了半空，在其生前站立和死後墜落的兩點間灑落下一長串血痕。


第二拳，搗在了一名混沌終結者身上，這名混沌信徒的屍身如砲彈般釘進了鍍銅的大理石廊柱中，四分五裂的軀體帶著未消的拳力撞斷了整根實心柱，直至從柱子的另一側迸射而出。


一名混沌戰士揮舞著有如矛刺般鋒利的動力拳套錘向基里曼的胸膛——令他愕然的是，在這一擊打到實處之前，他的手臂已經和軀幹分離。


基里曼的回擊將他的頭顱從頸部上掀飛，在他無頭的屍身軟倒在地時，頸項的斷面處正因摩擦產生的高溫而起皰。


原體的每一擊都迅如閃電，叛徒們所具備的超人感官根本無從拯救他們的性命。


無人能擋。


更確切地說，無人能接近。


即便是有幸能在死前成功作出反擊的混沌戰士，所收穫的也不過是在原體的大師級盔甲上崩飛的彈丸或是折斷的劍刃。


在黑色軍團盡數沖向原體時，忠誠的防禦者們所遭受的壓力也大為減輕；滿懷著復仇的激情，目睹著原體的雄姿，戰士們抖擻一新，猛撲向面前的敵人。

1.4 插曲


聖徒塞麗斯汀凝視著原體偉岸的身軀，作為信徒，她的夙願再一次得以實現，這令她倍感寬慰：一位神皇的兒子、戰場上的半神將執掌權柄，領導帝國戰勝日日夜夜不斷蠶食著人類的黑暗。


這將是她一生之中最偉大的時刻，沒有任何一樣事蹟能與這般活奇蹟相提並論；無比謙卑地，塞莉斯汀向帝皇獻上感謝之意，感激其賜予了她親身經歷這一段偉跡始末的機會。


在她的周圍，戰火依舊熾烈，但自從原體復生的那一刻起，她對於戰場的體悟已然發生了改變：散落四處的帝國將士的屍首不再意味著慘烈的戰損，相反的，烈士們將作為殉道者而永垂不朽；玷污著聖所的叛徒們不再是可憎的掠奪者，他們只不過是首批被基里曼所正法的異端，很快的，他們的同黨就會加入這一行列；她所受的創傷也變得不值一提，無論是戰鬥帶給肉體的傷痛還是因死亡所造成的靈魂空洞，皆是如此。


“感謝您”塞麗斯汀祝禱道，她抬起面容朝向天上，一滴金色的淚珠沿著面頰滑落，“感謝您，我的帝皇；我們何德何能蒙受您的垂愛，竟將他賜予給我們。”


噪聲大作，一名黑色軍團揮舞著鏈鋸劍直奔塞麗斯汀而來——或許他認為聖者在祈禱時精神無法集中，而他錯得無以復加。


信仰之火沿著聖者的血脈奔湧，塞麗斯汀的雙眸中透射出金色的光輝，她轉頭注視著異端，綻露出天使般的微笑；她輕輕揮動了一下已然痊癒的左手，熾心之劍便渾若無物地洞穿了阿斯塔特叛徒的身軀。

（……這女人真可怕；以及，常（帝）威（皇）你還說你不會武（神）功（力）！）
在異端狂噴著鮮血一頭栽倒的同時，聖者縱身起飛，翱翔越過了人群並降落在格蕾法克絲的身邊；此刻，審判官正站在一具石棺上，用手中的爆彈槍朝著四面八方的異端猛烈開火。


“我錯了！”格蕾法克絲高喊道，她的聲音蓋過了爆彈槍的轟鳴，“我將懺悔——千真萬確，妳正是帝皇意志的具現！”
“警惕並非是罪過，卡特琳娜‧格蕾法克絲，”塞麗斯汀一邊回答，一邊揮劍將面前的敵人逐一斬碎，“你忠誠地侍奉吾主，正如我一樣。”


“說得對，”格蕾法克絲微微點頭，“讓我們一同侍奉他，作為虔誠的戰士。”


審判官高舉戰刃殺入敵陣，聖者就伴隨在她的身側。
對於基里曼而言，他最後的記憶定格於一場殊死的戰鬥，原體和一位污穢的兄弟手足相殘，兩股神祗般的力量相互角力、惡毒的詛咒與嘲諷不絕於耳；他最後的知覺，是一陣超越了忍耐極限的劇痛、毒素的侵蝕和擴散——


——下一秒，基里曼發覺自己正站在一處完全陌生的所在，面前是一支宛如自噩夢中走出的大軍，扭曲褻瀆的形態中卻仍能隱約辨認出阿斯塔特那完美的身姿。


甚至在場盟友的形貌也同樣給原體造成了不小的衝擊。總算，他仍能辨認出聖墓大廳中哪些人已經遭到了混沌的污染、而哪些則沒有；就眼下而言，這就夠了。


原體決定晚點再對所有的疑問進行梳理，而他此刻要做的，是專注於手頭的戰鬥。


黑色軍團已經陷入徹底的瘋狂，他們顯然願意賠上所有的戰士，只要能夠拖上基里曼一起死。
然而，現實無情打碎了他們這天真的幻想：原體一人就已經在所有方面壓制住了他們，帝皇之劍大開大闔、統御之手摧枯拉朽，原體的每一擊，都必然伴隨著漫天翻飛的斷臂殘肢。


變異的星際戰士們在原體面前駐足、瑟縮、退卻，隨著混沌的退潮，俯臥於地、不省人事的馬里烏斯‧卡爾加的身軀顯露出來：戰團長的盔甲千瘡百孔，裸露的臉龐上滿是淤腫和血污。


在短暫的片刻間，原體的怒火稍稍退卻，他俯視著倒下的兒子，臉上的表情高深莫測、難以捉摸。


卡爾加動了一下，戰團長努力睜開一隻眼睛，仰望著重生的原體。


帶著對子嗣倖存的欣慰，基里曼繼續如暴風般向黑色軍團撲襲而去；倒下的戰團長則帶著難以置信的神情，凝視著自己的基因之主。

1.5暗黑天啟


亞空間，在許多方面，都可謂是現實的倒影。


它就好像一汪黑暗而幽邃的深池；現實宇宙的劇變、情感或激情的爆發以及宣洩，無不會在這汪池水的表面激起漣漪。


羅伯特‧基里曼的復甦，如同在虛無之海的中心砸下一記重拳，隨著波濤朝外擴散，其勢頭變得愈發兇猛，最終演變成奔湧的海嘯。


許多雙眼睛注意到了這一異變。
一個接一個，黑暗諸神的眷寵們注意到了原體的歸來。


當惡魔侍童的竊竊私語傳入耳中時，慵懶斜倚於天鵝絨王座之上、縱情享用無盡靈魂盛宴的富根正因無聊而撅起雙唇，而當聽到這道訊息，帝皇之子的惡魔原體便興奮地一躍而起，他向歡愉之主色孽發誓，這一次，他將剝去基里曼高貴的面紗，確保其永恆的墮落。


在隱秘神廟、結晶迷宮的深處，篡變之主奸奇麾下最強大的惡魔注視著命運絲線的震盪與波動，未來正因基里曼的歸來而改變；每一段光幻落離的殘片中都蘊含著奸奇本人的意志，命運編織者們從中選出自己所心儀的那一種，並將促成其實現——那將會決定極限戰士之主的墮落、變節或毀滅。


納垢花園的深處、污穢的疫病沼澤中，傳信蠅正喋喋不休地訴說著這一消息，而大不潔者們則帶著寵溺的微笑聆聽，它們張大佈滿蛆蟲的潰爛下巴，縱聲歡笑著，惡臭的膽液伴隨著笑聲四處噴濺—— 一位基因原體！並且帶著還未被另外三位邪神染指的純淨和無瑕！這樣一件禮物無疑會令瘟疫之主本人大為驚喜，甚至，它們或許能夠促成可憐的小莫塔里安與他的兄弟達成和解，一念及此，它們渾厚的笑聲變得更為愉悅。這樣的際遇千載難逢，大不潔者們哼著小曲，開始炮製起配得上一位半神的禮物。


位於銀河系的某處，發生於帝國與恐虐間的一場戰爭已然分出勝負；在一整個星系的跨度內，恐虐的冠軍們將88個帝國世界付之一炬。沐浴在滅世的火焰中，恐虐的黨徒，無論是凶悍的凡人還是暴虐的惡魔，無不目睹了血神的狂怒。因基里曼的回歸，神祗怒不可遏的咆哮如驚雷般響徹一個個垂死的世界，亞空間的劇震所引發的風暴猛烈到足以穿透現實的屏障，彷彿顱骨之主正親自揮舞毀滅之劍屠戮群星。或許其他黑暗之神的奴僕們會將精力用在誘惑、誤導或是恐嚇原體上，然而血神的信徒們深知自己的主宰全無那樣的閒心；一瞬間，恐虐的戰士們開始瘋狂地自相殘殺，他們中最後的勝利者將贏得狩獵重生的原體、並佔有其顱骨的殊榮。


基里曼重生的光芒是如此明亮，以致沒有逃過即使是身處最遠端的黑暗領主們的眼睛；混沌的心腹們開始積蓄力量、伺機而動。


由於事先得到了巫師扎拉菲斯頓的警告，掠奪者阿巴頓派出了相當數量的叛徒戰幫，作為趕在基里曼復甦之前將其徹底毀滅的應急措施——然而，即便對奧特拉瑪的突襲是如此得出其不意、來勢洶洶；更有直接來自黑色軍團的大力支持，阿巴頓的附庸們還是輸掉了這場豪賭。


為暴怒所驅使，大掠奪者召喚並束縛了奸奇的竄變領主卡洛斯；根據戰帥的命令，命運編織者將即刻出發，遍尋銀河以召集足以對抗原體的有生力量。


在相距無以計數之遠的兩個地獄世界上，千瘡之子的基因原體，赤紅的馬格努斯、死亡守衛的基因原體莫塔里安同時收到了自己兄弟重生的訊息。兩人對此的反應卻有如冰火般截然不同。


莫塔里安的怒意翻滾著，化作冰冷而致命的劇毒風暴，惡魔原體的暴怒在現實宇宙掀起狂瀾，七種前所未有且恐怖萬分的瘟疫降臨到不幸的帝國世界的頭上。然而，莫塔里安策劃已久的某個計謀正處在即將收到成效的緊要關頭，此時此刻死亡守衛之主實在無暇抽身領軍出戰。


不過，當原體混黃的目光掃過瘟疫之星地表的毒霧，以及大批整裝待發的死亡守衛陣列時，他在內心立誓將讓基里曼和他的帝國一同潰爛，而那一天已為期不遠。
另一邊，馬格努斯正開懷大笑著；如同占卜師終於揭開了面前最後一張塔羅牌，猩紅之王此刻已然洞悉未來的走向，他眼中的命運原本呈現為一條混亂的荒徑，而今已化作榮耀的坦途。


馬格努斯立即著手發佈命令，從他唇間迸現出的言語化為結晶的飛蟲，撲搧著翅膀前往召集原體曾經引以為傲、而今卻已淪為奴隸戰幫的千子軍團。


獨眼的惡魔原體已經了解一段積怨，芬里斯星系正在報應之火中熊熊燃燒；而現在，他又看到了懲罰另外一名宿敵的機會。

亞空間的邪惡力量蠢蠢欲動，扭曲盤結的暗流有如蟒群般匯集；叛徒戰幫駕馭著至高天的黑潮，呼嘯著並撲向奧特拉瑪，誓言要將基里曼的血肉奉獻給毀滅權能。


肇始於卡迪安之門的亞空間風暴，以與古老長夜不相上下的兇暴肆虐於全銀河，而貝爾坦的碎裂則使得局勢雪上加霜。而今，風暴正以驚人的速度蔓延，只因原初毀滅者的目光已經轉向現實宇宙。


厲吼的巨口，佈滿了恐怖的獠牙，撕開了群星間的天幕，紮結的觸鬚與吞天噬地的利齒自這些瘋狂的裂隙中探出；令許多世界陷入了永恆的黑暗與恐怖；現實的帷幕轟然崩塌，亞空間的狂潮貪婪地湧入了實體宇宙。


帷幕的另一端，惡魔間的血戰一刻也不曾停歇；而如今，整支整支的惡魔軍團匯聚至屏障的缺口處，大舉衝進現實，誓要給予原體一個了斷；但這決不意味著黑暗諸神的僕從們放下了彼此間的嫌隙，相反，一雙雙邪惡的瞳孔緊緊注視著各自的競爭對手，任何一方只要因原體一事稍有分心，則必然招致萬劫不復的致命一擊。


一支恐虐的嗜血魔軍正朝著水晶迷城進發，在城市的邊緣，這支配備了有如城池般巨大的輪環魔蠍的大軍和奸奇的守護者迎面遭遇，後者如同護巢的昆蟲般從四面八方雲集而來，兩支力量隨即猛烈撕咬在了一起；同一時分，色孽麾下的狂欲騎士入侵了納垢花園，這次突襲的時機拿捏的恰到好處：瘟神的惰魔們剛剛大舉出動，前往偷襲恐虐的鐵火魔堡。


此際，正是混沌諸神間的戰爭全面爆發之時，實體宇宙的戰火逼催著諸神以千百倍於往昔的兇狂撲噬彼此，不過，它們的一部分注意力還是轉移到了羅伯特‧基里曼的命運之上，信徒們針對原體制定的計劃也勾起了它們的興趣。


不幸中的萬幸，基里曼本人對於自己的回歸在惡魔世界所引發的遽變目前一無所知——奧特拉瑪之主此刻有太多的疑問、震驚需要紓解——環視當今的帝國，基里曼所熟知的一切都已遠逝，而當初的他所全力抗爭、充斥著瘋狂與恐怖的未來，卻早已成為現實。

第二章 戰爭風暴


“即便是諸神，也有其自身的極限：凡鐵無法傷及它們，這一點毋庸置疑——然而，驕傲、自滿、以及對信徒的有求必應，所有這些將令最為神聖的存在跌落凡塵”
——“懷言者基因原體”羅嘉‧奧瑞利安
2.1 幕間
羅伯特‧基里曼沉重地坐回王座上，此刻前，他摒退了所有的侍從和顧問，甚至榮耀守衛都被勒令在聖所外等候。


終於，隨著一聲釋然的嘆息，原體卸下了堅毅的面具，並容許自己流露出一絲悲傷、創痛以及淒苦。


無論是什麼將他喚醒，那都給原體留下了一道亙久的傷口，潛伏於身體的深處啃噬著他，他懷疑這道創傷將如附骨之蛆般永遠伴隨著他。


然而，生理上的痛楚反而是最不值得一提的。


原體已經逐一和活聖人以及她的同伴、極限戰士的指揮官們甚至是死神化身的信徒的伊芙蘭進行了交談；深入、懇切的對話持續了數日之久，期間基里曼動用了身為政治家的每一分親和與狡黠，營造出和諧友好的氛圍，在歡笑中套取對方說出更多的信息，並完美地掩飾自己因這些話語而產生的情緒波動。


基里曼對每一位訪客就時局給出的見解給予了高度評價，並讚揚了他們對帝國所作出的貢獻；根據每一位客人不同的個性與喜好，基里曼針對性地展示出自己人格中最能迎合對方的一面，使對方不自覺地以真誠和坦率回應他提出的問題。


儘管表面看上去不動聲色，事實上每一句答覆都有如砲彈轟擊著原體的胸膛；困惑和驚懼壓得他無法喘息、悲慟與痛苦令他難以自已。


羅伯特‧基里曼雙手摀臉，發出一陣陣呻吟；甲胄因這動作而嗡嗡作響。
“幾千年過去了，”原體喃喃道，不知自己該找誰傾訴，他唯一知道的是，如果不找些話來說，至今聽到的一切足以將自己給逼瘋。


自甦醒至今、再一次地，基里曼無比希望身邊能有一位兄弟陪伴，他們可以盡情暢談；或許也只有他們，才能理解此刻他內心的感受。
“幾千年了，”他繼續道，“看看他們都變成了什麼樣子，還有我們自己也是一樣——盲信、無知、苦難、頹廢，所有這些，藉著一位神明的名義大行其道，諷刺的是，這位"神明"自己卻從來對這個頭銜感到深惡痛絕。”


基里曼搖著頭起身，在這間屬於戰團長的聖所內踱行，他的目光掠過懸掛在牆壁上的戰旗，每一面的高度都及得上一台帝國騎士，精工編織的布料上描繪著極限戰士的赫赫功勳。


斬殺異形、處決異端；拯救世界、摧毀世界。一幅幅畫作一覽無餘地展現著戰團過往的偉績、清晰可辨的帝國鷹徽與紋章拓印在其上。


除此以外，還有一位籠罩於光暈之中、端坐於皇座之上的存在——那一定就是帝皇。
“我們失敗了，父親。”基里曼的話語中滿是疲憊和沈痛的哀傷。“你辜負了兒子們，而我們也辜負了你；我們的傲慢與虛榮造就了今天的帝國，我們辜負了人類——難道荷魯斯不是宣稱你意圖登神，並以此為藉口發動叛亂的嗎？帝國今天的模樣，難道不會招致他幸災樂禍的嘲笑嗎？”
激烈的怒意湧上了奧特拉瑪之主的心頭，他握緊著拳頭才能克制住自己——他幻想著自己像一頭瘋狂的野獸那樣砸爛桌椅、撕碎旗幟，將滿腔怒火傾訴到房間裡擺放的一切之上。


但他不敢。


否則，他自己的戰團裡那些完全陌生的臉龐，便會看穿他的偽裝。
儘管絕望已幾乎將他擊倒，他卻不能對外流露出一絲一毫。卡爾加、底格里斯、阿格曼，以及其他所有人，他們注視著他的目光是如此殷切，就好像他們正注視著帝皇本人一樣。


基里曼痛苦地意識到自己已然成為一面碩果僅存的旗幟，以及人類已經步入了一個何其黑暗、絕望的紀元。


他唯一的選擇，是時時刻刻展現出堅不可摧的力量，以免自身的絕望感染所有人的心靈。
“然而，這些根本都不重要。”他嘆息道，隨即將目光從戰旗上移開，透過彩繪玻璃窗，原體凝視著飽受戰火荼毒的赫拉要塞。


基里曼原本辦公室的遺址上，如今矗立著一座警戒哨塔。那房間曾屬於他的父親，後來傳給了他；他在那裡栽培作物、會見兄弟，他在那裡歡笑、發怒——更有一次，他幾乎死在那裡。


所有這些都已遠去，掩埋於加固工事和彈藥儲備之下——出於安全的考慮，這麼做是對的——他苦澀地想。


他再也按捺不住怒火，重重地邁步上前，原體用控訴的目光緊盯住畫像上的帝皇。


“為什麼我還活著！”他咆哮道，“你還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我將所有的一切都給了你，也給了他們；但是看看他們都對我們的夢想做了些什麼！在帝國這臃腫、腐敗的殘軀上再也看不到一絲一毫理性和希望的影子，惟有恐懼、仇恨和無知維繫著這具腐屍一息尚存！我寧願當時盡數葬身於荷魯斯的野心之火中，也不願活著目睹這一切！”

原體的傾訴仍在房間中迴響，但就連基里曼自己都能察覺出其中的一分言不由衷：羅伯特‧基里曼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理想主義者，即便在他的兄弟們之中，也沒有誰像曾經的他那樣，滿懷希望地勾勒著一個光明的未來——不僅僅為了人類、也同時為了全體阿斯塔特。希望之火曾澎湃地躍動在原體的身軀內，即便在此刻，不易消散的黑暗與苦難也無法壓倒他內心的這道光明。
“希望猶存。”他對自己說。


原體回頭走到窗前，他伸出一隻手掌，隔著拳套觸摸著彩繪的玻璃。


基里曼的目光透過窗，注視著下方的施工隊伍，人們正熱火朝天地修復著戰爭帶來的創傷、而極限戰士們則帶著驕傲和自豪駐守於城牆上。


他們是這個黑暗紀元的孩子，畢生所見除了艱辛、困苦以及無盡的衝突外別無他物，儘管如此，他們仍不屈地抗爭著、即使群敵環伺且百折不撓。


而基里曼則有幸生於一個更好的時代，一段滿溢著希望和凱旋的黃金歲月。
他——帝皇超凡的兒子之一——有什麼權力自怨自艾？面對著這些生於黑暗但勇氣與堅強不曾減弱的追隨者們，若是展現出脆弱與無助，又將是何等的放縱與任性？
基里曼曾親眼目睹過人類無窮的潛能，如今，他更已得知貝利撒留‧考爾位於火星地表之下的研究所裡已經結出了何等豐碩的果實。這一切令他堅信，一個更為輝煌的明天仍有希望實現、帝國仍有希望浴火重生。


但是，只要那些給人類帶來痛苦與折磨的敵人仍在肆虐，這一切就不可能實現——它們必須被挫敗。


“所有的悲劇，”基里曼恨道，“以及這一切苦難與傷痛不該是人類的命運，人類從來沒有做錯什麼，罪魁禍首是那些背棄了自身種族榮耀的叛徒。這一切已經太久了，混沌的子嗣肆意地玩弄著人類的命運，而我不會允許它們繼續下去。”


基里曼感到一股新的力量充盈了自己的身軀，他振作起來，將所有的悲傷、淒涼鎖入心靈的深處，唯獨留下了正義的狂怒——那將是一件有力的武器。


有朝一日，他將容許自己去哀悼離開的逝者、籌措新的建設、開創美好的未來；


但在那之前，他將戰鬥——


——直到每一位荼毒他父親帝國的仇敵都因它們所犯的罪孽而付出代價。

二、泰拉遠征
*啟航 *
奧特拉瑪之戰以混沌的慘敗而收場。貝利撒留以及他的艾爾達盟友成功治癒了極限戰士的基因原體羅伯特‧基里曼。大掠奪者的混沌星際戰士們逐一撤退逃竄，基里曼便立刻召集了戰爭議會並聽取了有關帝國現狀的匯報。
被帝國的現狀所震驚，基里曼足足四天沒有離開自己的私人辦公室，只有馬里烏斯‧卡爾加、底格里斯、沃戴斯、活聖人塞麗斯汀、審判官格蕾法克絲以及大賢者貝里撒留‧考爾等寥寥數人於此期間得以與原體進行會面。


當原體再度露面時，他宣布自己將動身前往泰拉，並自帝國的首都開始重整局勢。
隨著在馬庫拉格上舉辦的、向全帝國昭示原體歸來的盛大遊行圓滿落幕，基里曼率領他的部隊登上了馬庫拉格之耀號，啟航前往泰拉。
很快，原體復甦的消息便從極限星域擴散開去，來自暗鴉守衛、太空野狼、白色傷痕以及黑暗天使戰團的星際戰士紛紛趕來加入原體的隊伍；除此之外，帝國防衛軍、帝國海軍、機械神教護教軍、戰鬥修女、騎士家族以及泰坦軍團也接著派出了各自的生力軍作為增援。基里曼以驚人的效率整合出一支目標泰拉的朝聖大軍。


然而，原體的重生還吸引了一些不速之客的注意——混沌諸神同樣得知了基里曼的歸來，亞空間正因此勃生沸騰的波動；歇斯底里的魔軍更以前所未有的瘋狂升級著彼此間的戰爭；所有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促成了一場規模空前、自動盪紀元起便從未見過的亞空間風暴完全成型。


基里曼的遠征注定將比預料得更為艱難：除了黑暗諸神以外，莫塔里安以及馬格努斯也感知到了他的甦醒並據此開始製定計劃；而富根更是直接附身於馬庫拉格的總領事長，親自前來為一萬年前刺傷的兄弟送上問候。

*困阻*
接下來的七個月裡，基里曼率領著艦隊在極限星域內逐一收復失地並驅逐混沌的殘黨——自奧特拉瑪潰逃的混沌部隊仍心有不甘地騷擾著一些防禦力量薄弱的周邊世界；但更令人頭痛的是，一種急性致盲的傳染病正以極快的速度在帝國士兵以及平民之間傳播，而這顯然出自莫塔里安的手筆、是納垢之力的具現。
不過令人振奮的是，基里曼在何處現身，該處的疫情便立刻會得到遏制，已經失明的患者甚至因原體的到來而重見光明——有鑑於此，原體不得不推遲了前往泰拉的日程安排，奔波於數個人口稠密同時疫情嚴重的世界之間。


基里曼所帶來的“神蹟”進一步加深了因其“復活”所引發的宗教狂熱，但原體卻從中判斷出這一系列事件均為混沌諸神為了拖延住他的步伐而醞釀的詭計。

混沌的技倆目前還不是干擾行程的唯一阻礙，劇烈翻騰的亞空間迫使基里曼的艦隊只能進行短途穿越，且每次躍遷的誤差都比想像中更大，這令整個朝聖之旅演變成一場曠日持久的遠征。


當艦隊抵達大漩渦的邊緣地帶時，他們遭到了由赤紅的馬格努斯本人所率領的千子軍團的伏擊，漂浮在敵人艦隊正中央的正是一座巨大的提茲卡金字塔。馬格努斯似乎並不打算於此消滅自己的兄弟，相反，通過一系列靈能儀式，猩紅之主將整支朝聖艦隊拉入了大漩渦；儘管如此，由於未能及時啟動護盾，許多艘朝聖船艦在這儀式之中被徹底摧毀了。
在大漩渦內部等待著基里曼的是由紅色海盜所發起的兇猛攻勢，儘管艦隊擊退了敵人，但一名倖存的紅色海盜的嘴里傳出了竄變領主卡洛斯的聲音，而佔據了這名混沌星際戰士的命運編織者宣稱，原體將永遠地迷失在大漩渦內。
接下來，朝聖者們漫無目的地在大漩渦內游盪，既無方位亦無指向；在大漩渦的內部，時間是停滯的，因此所有人都不清楚自己被困了多長時間，更糟的是，朝聖艦隊的傷亡數字正因混沌星際戰士以及奸奇魔軍的伏擊而不斷增長。


轉機伴隨著一名神秘的艾爾達神靈族幻像到來，在其指引下，帝國方終於抵達了一處可以進行導航的窗口地帶，朝聖者們在這裡見到了無數艘廢棄的船艦，彼此間以鎖鏈相聯接組成了一張綿延無盡的巨網；在這裡，紅色海盜向朝聖者們發動了最大規模的伏擊。
混沌戰士們登上了馬庫拉格之耀號，在奸奇的高等惡魔、命運編織者卡洛斯的幫助下，他們一路朝著艦橋推進；在艦橋上，基里曼和卡洛斯展開了一對一的單挑，竄變領主揚言：從原體踏入大漩渦的那一刻起，它便將一絲難以察覺的自我懷疑植入了原體的內心，而現在高等惡魔將以此催化出一道咒語了結原體。


基里曼一直壓抑著的負面情緒爆發而出，原體被迫跪倒在地，並被自身情感化作的水晶鐐銬所牢牢捆住。卡洛斯以處決基因原體來威脅，勒令其他人束手就擒，走投無路的戰士們只得放下武器淪為階下囚，而少數不願從命者則被暴力制伏或是當場擊斃。

*牢獄*
戰俘們被押送至阿巴頓贈予休倫的黑石要塞上，卡洛斯否決了將原體一行人集體處決的提議，命運編織者希望留著俘虜們以待派上更大的用場。


顯然這一提案並不合某些混沌勢力的胃口，恐虐的嗜血狂魔，流亡者斯卡布蘭德以及它的惡魔軍團迫不及待地希望對此表達異議——恐虐的高等惡魔率部前來掠奪原體的頭顱，而命運編織者碰巧也缺乏聆聽不同意見的度量——雙方立即在黑石要塞內大打出手。


趁著雙方惡魔軍隊無暇顧及的空檔，一支不為人知的部隊潛入了黑石要塞並將帝國的俘虜們自囚籠中解放出來；隨後，這支部隊的領導者向朝聖者們揭示了他們的身份——由賽佛率領的墮天使。

脫困的帝國一行別無選擇，只有暫且相信這批陌生的盟友；賽佛的隊伍裡還有一名幻影行者——正是那位引導朝聖者們穿越大漩渦的艾爾達幻象的本尊。


士氣大振的帝國一行人解救除了其餘受困的戰友，並趁勢奪回了被紅色海盜奪走的戰艦以及重裝備；乘坐著各式各樣的載具，朝聖者們飛馳向網道傳送門——正是賽佛和幻影行者藉以滲透進入此地的傳送門。


意識到了獵物們正從手邊溜走，兩支惡魔軍隊暫時停下了紛爭，轉而開始追逐朝聖者們，巨量的惡魔擋住了帝國方的去路，緊急情況之下，傳說中的詛咒軍團突然出現並抵擋住了惡魔狂潮，為原體一行人爭取到了時間。


眼看朝聖者們即將逃出生天，然而最後一道威脅還是追趕了上來——流亡者斯卡布蘭德在傳送門邊攔截了他們，嗜血狂魔徑直地朝著原體撲來。
危急關頭，黑色聖殿的大元帥阿瑪瑞奇豁出性命拯救了基里曼，大元帥犧牲了自己，將佩劍刺入了惡魔的心臟；接著從原體的腕式爆彈槍中射出的彈片擊中了那柄深埋於污穢血肉中的利劍，碎裂的刃片將斯卡布蘭德徹底肢解。
*月球之戰*
進入傳送門的帝國一行人以及其盟友很快又遭遇了新一波的混沌力量襲擊；這次的對手是預料到朝聖者們逃跑路線的千子們。基里曼判斷出馬格努斯想要尾隨艾爾達人打開的傳送門直接對泰拉發起入侵，而原體則毫無興致去配合昔日兄弟的如意算盤。


基里曼命令幻影行者開啟了一道通往月球的傳送門，儘管千子戰士們不怨其煩地窮追不捨，所有人還是成功穿過網道之門抵達了月球；然而，在艾爾達人來得及封閉網道門之前，千子們從中蜂擁而出，這一次，他們的隊伍中赫然驚見了馬格努斯本人的身影。
惡戰爆發了，帝國與神靈族聯手全力保護泰拉的衛星不致於淪陷於馬格努斯之手，混戰之中，兩位曾經的兄弟展開了一場命中註定的決鬥；惡魔原體的靈能壓制了基里曼，但就在極限戰士之主被擊敗的前一刻，太陽艦隊、帝國之拳、寂靜修女以及帝皇衛隊所組成的增援部隊趕到戰場。


千子們從主動轉而被動，身為不可接觸者的寂靜修女們創造出的虛無力場中和了馬格努斯的部分力量，基里曼趁機揮劍貫穿了惡魔原體的脊背——猩紅之王被迫退回了網道，幻影行者隨即關上了傳送門。

就在網道封閉的那一刻，所有在場的千子以及艾爾達人盡皆憑空消失了。

2.2 虛榮之冠

※時間回到泰拉大朝聖啟程前的原體回歸慶祝遊行。


光復之路的第一步已經邁出，混沌的褻瀆之力已經從馬庫拉格被完全驅逐出去。但基里曼決不允許自己就此止步，復仇的激情驅策著他繼續戰鬥、直至整個奧特拉瑪境內再看不到一絲毀滅力量的殘餘為止。


然而，他麾下的將士們卻需要時間休整、集結——傷員需要看護，裝備需要維修；而原體當然不會意識不到這一點。


在戰士們恢復元氣的同時，帝國的增援部隊也正源源不絕地匯聚到了馬庫拉格，數十支極限戰士的子團們在呼嘯的以太狂潮中艱苦跋涉，不畏艱險的雲集至此，只為了一睹原體的風采——新星戰士戰團、奧拉之子戰團、起源戰團以及難以計數的其他子團匯聚成一股洪流，趕來向原體立誓效忠。

隨著奧特拉瑪的光復軍日趨壯大，馬庫拉格首府的執政官——相當於傳統意義上的政府首腦——向原體提議召開一場盛大的勝利閱兵儀式，藉此機會將原體歸來的喜訊登報並送往帝國的每一個世界。


執政官宣稱：在眼下的艱難時刻，再沒有什麼比原體的甦醒更能帶來光明的了；人民需要藉此機會鞏固自己的信仰——然而如今，誠虔不僅應當獻給帝皇，同樣應當獻給重生的基里曼。


原體首先同意了召開這一次慶典，儘管他的內心對這些說辭十分不以為然——這樣做確有一定的必要性，但實在有失於鋪張——基里曼僅僅是勉強答應了執政官的提議。


距離大捷只過了短短數日，一條從泰坦之門直至赫拉要塞的宏偉凱旋儀式便已準備妥當，數以千計的戰爭引擎、數百萬計的戰士列陣森然、塗裝各異、氣勢恢宏；馬庫拉格萬人空巷，市民們傾巢而出聚集在道路口和廣場觀賞典禮的進行，數千萬人的歡呼匯聚成對基里曼的讚美詩詞，震耳欲聾、經久不息。


原體和軍官們站在由大理石柱所支撐的觀禮台上對遊行隊伍進行檢閱，基里曼心不在焉又同時竭盡所能地作出最能鼓舞人心的雄姿以回應鼎沸的人群；執政官藉著機會向原體獻上了一頂通體以足金、精雕細琢、美輪美奐的月桂冠，並急忙地催促原體戴上這頂光彩奪目的冠冕，有感於其盛情，基里曼沒多想就照著做了。


然而帶上去的那一瞬間，原體的內心為無數壯麗的畫卷所填滿，每一幅都揭示了光輝燦爛的未來圖景：在基里曼即將建立的不世功勳面前，眼前微小的勝利根本不值一提；他將指揮一支亙古未有的浩瀚之師，將勝利的旌旗插遍銀河的每一個角落；戰士們對他的愛戴是如此深厚，以致於能夠為英雄而死將是對他們每一個人的至高褒獎；無數由他所解放的世界、星系乃至節區將以他的名字重新命名；不可一世的混沌在他面前猶如被斷了腿的野狗，除了慌不擇路地東躲西藏外別無第二條路可走；讚頌基里曼陛下的雕像遍及帝國的每一個世界，到最後，甚至泰拉的黃金王座也將對他虛席以待，父親的遺產將不足以褒賞帝皇最為忠誠的兒子，原體完全配得上更多——


正是這最後一段幻象令原體自這惡毒的詛咒中猛然驚醒；倒吸了一口涼氣，基里曼將頭戴著的桂冠一把扯下，暴怒的原體隨即下令逮捕面前的執政官。


灰騎士大導師沃戴斯第一個上前揪住了“執政官”華貴的袍冕，當灰騎士受祝的拳套觸及到此人的身軀時，伴隨著一陣嘶嘶聲，那具凡人血肉開始扭曲變形——蒙蔽感知的幻術被驅散了，執政官的聲音隨即變得尖銳刺耳、含混不清。


接下來，呈現在眾人面前的非人存在甚至令在場的原體和軍官們都不寒而栗——那是一具通體生鱗、畸形扭曲、悲鳴不止而又肌肉紮結的可憎之軀，它的頸項上佩戴著一串項鍊，綁繩明顯是以人皮鞣製；當基里曼嫌惡地註視著這頭造物時，他的腦海中響起了一陣熟悉的低語聲——這有如蛇語般的嘶鳴原體只在塞瑟拉（thessala）上聽到過一次，那次宿命般的對決改變了許多東西。


語帶嘲諷地，富根首先恭賀基里曼得以回歸摯愛的帝國，惡魔原體宣稱此刻現身的僅是它本體的一塊碎片，此前這部分惡念蟄伏於其忠僕所佩戴的項鍊中；隨後它對兄弟的不解風情表示了遺憾——那頂榮耀王冠原本是它為基里曼所精心準備的見面禮，而如今卻已遭到無情損毀；富根稱曾經有許多純潔而強大的英雄因一份精美的小禮品而墮落，它本以為基里曼也不能倖免。


色孽的惡魔王子提醒著他的兄弟這只是無數誘惑中的第一環，它隨即殘忍而戲謔地大笑起來，並揚言基里曼自此將永遠無法感受到勝利所帶來的喜悅。


基里曼厭惡地刺穿了這個佩戴著項鍊的醜陋怪物，他腦海中的聲音平息了；然而隨著遊行的繼續，富根的話語仍不時地在他心頭迴響，此後的許多天裡都是如此。

2.3 淚瘟


第一例病患出現的時間，是在奧特拉瑪光復之戰開始後的第七個月。


在卓爾、塔拉薩、帕梅尼奧星系，一種離奇的新型疾病開始在奧特拉瑪凡人輔助軍中爆發。症狀表現為在戰鬥過程中不受控制的流淚、粘稠並散發著惡臭的淚水在短時間裡就會糊住整塊眼瞼部位並造成惡性的紅腫，進而導致患者不能視物。情緒低落的患者往往會在此後的幾天裡啜泣乃至慟哭，進而導致病情加重；這種流行病最嚴重的後果是造成患者眼球的化膿和潰爛，以致永久性的失明。


此種疾病被命名為“悲泣症”、也稱“淚瘟”的疾病很快就以令人恐慌的速度蔓延開來。據信，某種常見於口糧袋、制服褶皺、彈藥包甚至是帝國軍事讀本插頁中的蟎蟲身上攜帶有病原體，這種蟎蟲的繁殖速度快得驚人，且很難通過衛生手段防治。病情的爆發對軍方的行動產生了極大的負面影響：對列奧托德要塞的圍城計劃因此失敗、原本進展順利的拉維肖光復作戰也因而停滯。


羅伯特‧基里曼在得知此疫情的嚴重性後第一時間趕往塔拉薩，將原本親自指揮的普蘭迪烏姆星系光復計劃交由首席智庫底格里斯以及審判官格蕾法克絲代為指揮。原體同時了解到：僅有凡人士兵會感染上淚瘟，迄今為止尚無一樁發生在阿斯塔特修士或是機械護教軍內部的病例——另外，儘管並非對此完全免疫，修女會當中僅有個別幾樁輕微的病例出現，對此，有人的解釋是聖徒的庇佑，但更具說服力的論點是戰鬥修女們的堅定信仰幫助她們抵禦了疾病的侵襲。


不管真相為何，基里曼所擔心的並非這種疾病本身——真正令他牽腸掛肚的乃是麾下的子民。當原體抵達拉維肖時，他原本已經做好面對淒楚和恐慌的心理準備；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是，原體的駕臨帶來了奇蹟。


盤踞於環狀平原上的鋼鐵戰士在營地裡設置了強大的防空火力網，而他們顯然不歡迎原體的到來——儘管如此，基里曼也無心將時間浪費在迂迴上，橫穿過鋼鐵戰士們的防空彈幕，基里曼乘坐雷鷹抵達了位於阻焊峽谷（Soldermask valley）的帝國營地。


在機槍陣地旁附近，基里曼找到了此地的極限戰士指揮官，原體用蓋過槍砲雷鳴的嗓門命令指揮官帶他去見患者們——就在他們對話的當下，機僕們操縱著重火力摧垮了惡魔引擎集群的又一次進攻。


僅此營地一處，就有數千名病患——他們大多是坦克車組、砲兵班組以及步兵班組的成員；為了防止疫情擴散，病患們被隔離在緊急搭建而成的棚屋中。


即便隔著鐵門，從棚屋內傳來的低沉而壓抑的悲泣聲也足以令原體動容；然而，從原體伸手推開裝甲門的那一刻開始，嗚咽聲漸漸平息了。


一個接一個，患者們從病床上起身，欣喜萬分地眨著復明的雙眼；即便是那些已經完全失明的病人也發出了舒心的輕嘆——數個星期以來，他們首次安穩地入睡了。


沒人能解釋其中原因，但有一點不言自明——基里曼的出現治癒了所有人。


同樣的情況在另外三處營地裡再度發生；基里曼出現的地方，肆虐的淚瘟不治而愈、散佈病菌的蟎蟲成批死去——醫護兵與藥劑師對此完全摸不著頭腦，但國教很快就開始宣揚這一神蹟。


——此乃帝皇的恩恕！牧師們奮力揮舞著國教徽記，大聲疾呼道——神之子的身姿是如此耀眼，只因那正是父神的救世之光！

接下來的數周里，虔誠的信徒們成群結隊地趕來朝拜基里曼；而原體本人則忙於在疫區間奔波，基里曼深知：在忙於化解疫情時，他同時也正缺席著一場意義更為重大的戰爭。


然而，在帝皇所有的兒子們當中，沒有誰能夠像基里曼一樣負有人性，他自身的惻隱之心決不允許他棄子民於不顧——尤其當他是化解病痛的唯一人選時。


原體的行程由數日變成了數週，而淚瘟卻仍在蔓延——更糟的是，在原體清理過的地方疫情又再度復發；沒有了基里曼的天才指揮，光復作戰開始遭受挫折，混沌在數個帝國已經取得優勢的星系組織起反撲。


於此同時，阻礙奧特拉瑪和周邊地區通行的亞空間風暴正在愈演愈烈，導航員們已經開始低語：在這樣下去，很快的極限戰士的帝國就將和廣域銀河徹底阻絕。

最後，大導師沃戴斯與基里曼進行了會面。兩人之間發生了一番激烈的爭吵，但沃戴斯在原體的憤怒面前毫不退讓，最終，大導師成功地迫使基里曼面對他早已察覺的真相——


——數週以來的努力根本徒勞無功，基里曼並沒有“治愈”那些患者，這並非原體的長項——事實上，沃戴斯已經在淚瘟的蔓延過程中辨識出了納垢印記的存在；瘟神不過是在基里曼現身之際不情不願地收回它的“祝福”，並在原體離開後又興高采烈地將之再度散發。原體被瘟神玩弄於股掌之間，混沌正是利用他拯救子民的決心，將其誘入了一個永無止盡並且注定失敗的圈套中。


儘管大為光火，基里曼還是認同了沃戴斯所作的判斷，他更進一步判斷出納垢的終極意圖是迫使自己困守於領地之上而無暇顧及發生在廣闊銀河內的種種事情。


原體還意識到，他正在重複那個許久之前令自己後悔終身的錯誤：執著於維護奧特拉瑪的穩定與安寧而非全帝國的福祉。納垢樂見基里曼被困在極限星域，那樣他就會像一隻困在瓶子裡的飛蟲般掀不起大的風浪，但這場戰爭威脅的決不僅僅只有奧特拉瑪而已——整個帝國都將無法倖免。


基里曼意識到，他不能再繼續將目光局限在自己的帝國疆域內。


他將立即動身，前往自己父親的身邊。

2.4 話別
會客廳此刻空空蕩盪、伊芙蘭、維薩奇（Visarch）以及基里曼得以不受打擾地進行最後一次短暫而私密的會晤；再過數小時，泰拉遠征軍就要從馬庫拉格起航，而基里曼決定利用手頭上僅有的閒暇與死神軍的領袖進行一次面對面的談話。


在過去的數周里，人類和艾爾達締結的同盟已被證實對於雙方而言都可謂建樹卓著——儘管如此，奧特拉瑪的絕大多數戰士還是不願將自己的背後交給這樣一批罪孽深重卻同時驍勇善戰的異形。


但基里曼不屬於大多數之一。


“前方遙遠、路途艱險，”伊芙蘭說，“星辰正在變得黯淡——多加保重，原體。這一次你成功蒙蔽了死亡，但切莫就此妄自尊大。”


基里曼凝重地頷首， “我實在想不出該說些什麼才能令你們回心轉意——這場遠征如果能有幸得到你們的幫助，將勝過千軍萬馬。”
“我們去意已決，”伊芙蘭答道， “你已經從我們手中接過了一件寶貴的饋贈，為此我的一些族人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這樣還不夠嗎？”


“這份恩情我將永遠銘記於心，”原體說， “在你們動身以前，有件事我得問清楚——考爾或許鑄就了這件戰甲，但即使是他，也不能獨自將我喚醒，對吧？”


伊芙蘭優雅地輕笑起來， “他的技術能夠治癒你的肉體，但你和我都知道真正致命的創傷在於靈魂層面上——沒有錯，僅憑他一個人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原體——你能重新行走於生者之間，靠的是茵妮迪 Ynnead）的恩澤。


務必牢記：若你珍惜生命，從今往後千萬不可卸下你的戰甲——倒也不必惶恐，這件盔甲遠比你想像得堅固。”


聞聽此言，基里曼的臉部的肌肉不易察覺地抽搐了一下，一縷苦楚的陰影掠過他的面龐，又被他飛快地藏入以責任感和堅毅心所打造出的面具之下。


“也許我該逼你們說出一切——有關這股將我喚醒的力量，有關這力量背後是否隱藏著不為人知的褻瀆跡象——”基里曼話語中隱含著的威脅令兩位死神信徒渾身僵硬。“——然而，我們之間剛剛建立起的互信不該因我個人的好惡而遭到破壞；而且，我猜需要"討論"很久，才能從兩位口中得到上述問題的答案。”


伊芙蘭放鬆了頸部肌肉，而維薩奇則不動聲色地將手從劍柄上挪開。


“那麼就這樣吧，最後祝你們旗開得勝，給我們共同的敵人一點顏色瞧瞧。”


“也祝你武運昌隆，羅伯特‧基里曼。”伊芙蘭說，“有朝一日，我們的命運將再度相會——在那之前，可別死了。 ”


維薩奇默不作聲地向原體致以武士之禮，原體則微微點頭向兩位艾爾達人道別，神靈族以足不點地的優雅轉身邁出了房間。


“有朝一日……”基里曼一邊注視著兩位滿身謎團的異形離開，一邊深沉地低語道，“我可不認為你們會有這麼好心……”

2.5 橫渡虛空
奧特拉瑪的戰火還未平息，但基里曼已下定決心踏上征途。淚瘟的防疫工作將交由藥劑師和國教牧師接手——對抗有混沌介入的疫病，最有效的武器在於鞏固精神層面的防線；而遏制混沌侵擾的重任則交由富有戰略目光的指揮官們。


有鑑於此，基里曼從極限戰士一連、二連、三連中挑選了一批戰鬥修士隨同前往泰拉，由卡托‧西卡留斯擔任這支精銳之師的指揮官；大導師沃戴斯所率領的灰騎士第三兄弟會也在原體下令同行的人員名單之中。


此外，本著自願加入的原則，極限戰士的各子團、帝皇冠軍阿瑪瑞奇以及他的黑色聖殿教友、活聖人塞麗斯汀、審判官格蕾法克絲以及大賢者貝利撒留紛紛攜帶部下以及物資主動要求加入遠征軍，而原體欣然同意了他們的志願。


在啟程之前，原體將奧特拉瑪的防衛工作以及光復作戰任務交給了卡爾加、底格里斯以及阿格曼。


死神軍則於此時選擇了離開，艾爾達人有另外一場自己的戰爭需要面對，而他們也將許多時間用在了介入人類的事務上。卡迪安雖然已經淪陷，但還有許多個世界上保留有完整的黑曜方尖碑——艾爾達人將動身前往這些星球，並動員所有願意跟隨的同族保衛這些裝置不容有失。
聖者遠征就此落幕，泰拉遠征於此開端。


在基里曼公佈計劃的短短數日後，聲勢浩大的帝國艦隊揚帆起航，無數台引擎的尾臽掠過星海虛空，駛向人類的母星。


亞空間沸騰了。


靈魂之海怒吼、翻騰著，毀滅的浪潮距離基里曼的艦隊僅有咫尺之遙；傲慢化作激蕩的漩渦、狂怒與淫欲融合成癲狂的風暴；絕望凝聚成陡峭的海峽，在一道道絕壁之上潛伏著大群飢腸轆轆的惡魔。


但遠征軍無所畏懼。


在導航員的執意要求下，艦長們只敢進行最短距離的亞空間折躍；危險無處不在，戰艦在亞空間中不敢稍作逗留地狂飆突進，只為在噩夢降臨之前一頭撞進相對安全的實體宇宙；一些艦船不祥地失去了踪影，越來越多的船長言辭懇切地向活聖人塞麗斯汀尋求祝福，以為這段凶險的旅程壯膽。


赫拉之傲號上的蓋勒護盾遭遇了一次突發性的故障，納垢的瘟靈們便立刻湧進了船員走道，那景象像極了膿漿從潰破的傷口流溢而出；審判官格蕾法克絲當即率領修女會以及星際戰士組成的突擊隊前往迎敵，淨化之火與神聖爆彈將惡魔從甲板上逐層驅離；最後，在已遭到污染的戰艦維生系統內部，格蕾法克絲本人與領導這次突襲的腫魔展開了單挑：審判官自高處一躍而下，在一群納垢靈拱抬著的瘟疫王座上將這頭穢惡的存在一擊格殺。


儘管危機重重、儘管每一天都伴隨著更多的失踪報告，遠征軍中卻從沒有一個人輕言退縮；在肆虐的亞空間風暴面前，原體始終與他們同在，而神聖泰拉就在前方。


基里曼本人的座駕是戰團古老的旗艦——馬庫拉格之耀，相比身邊的許多事物而言，這艘強大堅固的戰艦是少數能夠勾起原體久違而溫馨的回憶之物。


原體曾認為圍困住奧特拉瑪的亞空間風暴是混沌特意為他埋設的陷阱；然而，儘管航行的越深入、距離奧特拉瑪也越來越遙遠，但亞空間的狂瀾卻不曾稍減。


每一次，當艦隊駛出亞空間時，基里曼都會召集手下的星語者，竭盡所能地拂開虛空的黑暗，蒐集每一條有關帝國現狀的信息。


然而，在虛無海狂沸已極的如今，星語者們獲知的訊息殘片無不錯亂嘈雜、難以辨明；即便是少數經過整合的信息，展現出的也僅僅是令聽者為之心悸的死寂。


隨著朝聖之旅的深入，越來越多的慘訊為星語者所察覺：遍及各個星系的超自然天災頻發、惡魔入侵、瘟疫橫行；變異人與靈能者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爆發式增長，隨之而來的是各種恐怖而瘋狂的異象；帝國的忠僕搖身一變化作尖嘯著的邪教徒肆虐猖獗；異形的軍隊跟隨著惡魔的步伐，挾亞空間的狂瀾大舉入侵，無數帝國世界盡遭戰火荼毒。


星堡呼叫著增援，堅不可摧的戰鬥要塞此刻已為亞空間邪力所浸染，實體化的噩夢沿著管線和走道競相獵食著帝國的守護者；艦隊與補給線上傳來不絕於耳的求救聲，士兵們絕望地發現戰艦的每一次折越都與目的地相隔光年之遙、而虛空掠食者飢渴的目光則無時無刻不在窺伺著他們的血肉。


這些無不令知情者們聯想到了傳說中的古老長夜、充斥著無盡戰火的板蕩紀元；這念頭又是如此不祥，以致於包括基里曼本人在內的朝聖者們無一敢就此宣之於眾。


亞空間的怒潮隨時可能置人於死地，但泰拉遠征軍披荊斬棘一路向前；整整好幾週，每條船艦上的士兵們都處於某種緊張不安的情緒之中：一方面，無處不在的危機感壓迫得所有人難以喘息，另一方面，遲遲未偵測到的險情又令他們焦躁不已；整支艦隊處在最高級別的警戒狀態下，隨時準備應對突如其來的敵襲，士兵們沒日沒夜的操練、巡查，屏氣凝神地搜索、等待——

——但什麼事也沒發生。


即使是超凡的阿斯塔特也在令人窒息的氛圍下逐漸失去對自身情緒的控制，星際戰士們因長久地無所作為而惴惴不安；而對於這支龐然艦隊中的僕役、水手以及戰團侍從而言，長期處於高壓狀態之下更不可避免地對他們的身心造成了負面影響：從嘔吐腹瀉到認知能力下降，凡人士兵出現的病症不一而足。


危機降臨得如此突然，以致阿斯塔特修會與機械神教都應對無及——當遠征軍抵達大漩渦邊緣地帶之際，朝聖者們驚愕地發現這一區域已然在某種全新而可怕的力量影響下而再度膨脹——艦隊的導航員們發出了痛苦的尖叫和呻吟，描述著亞空間中彷彿陡然出現的一股規模龐大到匪夷所思的颶風，原本應該是可供通行的安全道路此刻已盡數被擴張的大漩渦所吞沒，甚至星炬的光芒都搖曳不定、微弱到幾不可辨。


艦長們不敢託大，他們當即決定先行折越至實體宇宙，一艘接一艘，伴隨著艦身表面所泛現出的炫目流光、艦隊穿過帷幕回到冰冷黑暗的現實——


— —然而，船體尚未自折越所造成的劇震中平息，新一輪的猛烈衝擊便在虛空盾的表面砸出熾烈的光芒、轉瞬間，數艘戰艦的外殼便遭撕裂。


一時間，通訊頻道中響徹著瘋狂的呼喝，憤怒的艦長們拼盡全力試圖分辨出威脅從何而來——是戰艦不慎誤入了小行星帶？又或是艦隊極其不幸地闖進了一支敵對力量的勢力範圍內？
鳥卜儀和哨塔很快辨明了真相：躍出亞空間的艦隊確實將自己徑直送進了敵人大軍的砲口之下，但這一切絕非偶然。


伏擊朝聖者們的戰艦無不帶有巴洛克式的艦體結構，戰艦表層的徽記彰顯了這支千子大軍的身份，叛徒艦隊列陣森然部署得當、這是一次恰到好處的埋伏，這一切表明對方早已預料到忠誠者們將會出現的時間和位置。

敵方的核心是一座難以置信的巨大構造體，唯有基里曼能夠辨識出那造物的本來面目——那曾是坐落於千子的故園、普羅斯佩羅之都的水晶奇觀，提茲卡的大金字塔；如今、經過了成百上千倍的放大之後，往昔的銀色巨塔以煥然一新的形貌、自記憶的塵墟中再度復甦。


龐然之軀猶如行星，砲口聳峙好似密林；毫無疑問，這正是千子艦隊新的旗艦、同時也是一座堅不可摧的行星要塞，在巨塔的每一個傾面上，巨大的結晶紅瞳赫然可見，警惕著來自周圍任意方向的潛在威脅。


基里曼了解他的兄弟，此時此刻，這座浩瀚的戰爭引擎，無疑正是惡魔原體、赤紅之馬格努斯的化身。


忠誠者們進退兩難——他們的身後正是大漩渦的恐怖懸臂，如狂濤般奔湧的超自然能量僅有咫尺之距；癲狂與毀滅之潮阻斷了朝聖者們的退路，而馬格努斯之塔正橫亙於前行之徑上。


趁著朝聖者們立足未穩，千子軍團的猛擊迎面而來，而帝國則不甘示弱全力展開回擊。


魚雷自膛管激射而出，劃破虛空直擊異端戰艦；戰機中隊奮勇爭先，如同密集的蟲群般撲向敵人的陣線；赤紅的光矛在黑暗的深空炸亮，艦炮發出如雷鳴般的震響，帝國的戰士們使出渾身解數，竭盡全力突破敵人的包圍。


但敵人的還擊同樣兇猛，一艘又一艘帝國戰艦的虛空盾崩塌，碎裂的甲板連同其上慘呼著的船員一併被拋入太空；宏炮鋪天蓋地襲來，一台又一台引擎熄火繼而沉寂；無數枚雕刻著符文的魚雷擊中了忠誠方，沸騰的亞空間之力將艦橋和彈藥庫化為火海。
基里曼一刻不停地下達著命令，拼盡全力挽回局勢、將散亂的陣型恢復過來並展開反擊。原體此刻怒火滿溢，不僅因為兄弟的墮落與扭曲，更因為自己沒能預見到這場伏擊；與之相反，馬格努斯則帶著愉悅的神情、好整以暇地透過金字塔內部寬闊的水晶長廊注視著戰況。


“提茲卡的復仇”——這是馬格努斯為旗艦所取的新名字，為了打造這座戰爭引擎，猩紅之王掠奪了一整個帝國世界、更從亞空間中獲取了不知名的能量——


——而此刻，惡魔原體將再度動用這股以太威能。


伴隨著身側巫師們的詠唱聲，馬格努斯高舉起雙臂，嘶吼著高呼出不詳的咒文——


亞空間回應了猩紅之王的呼喚，以太之力化為纏繞的觸鬚包圍住了蒙受重創的朝聖軍——就此刻而言，基里曼的艦隊遭受的損失正如馬格努斯的預期，而他也沒想置他的兄弟於死地——至少不是現在。


隨著最後一道咒文的爆響，馬格努斯完成了施法，抽搐著的以太觸鬚收緊，捆縛住了泰拉遠征軍中的每一艘艦船，將朝聖者們盡數拖進了大漩渦狂怒的心臟。

2.6 迷途


遠征軍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以太能量凝聚而成的觸鬚絲毫不亞於洪荒巨獸的爪牙，在亞空間之力的撕扯糾纏下，艙壁皺縮、護盾消弭，大火和不規則的重力波動席捲了每一層甲板；戰士們毫無應對辦法，只得眼睜睜地看著戰艦被從現實宇宙硬扯入亞空間。


技術軍士們窮盡所能地試圖再度升起蓋勒護盾，一部分人做到了，其餘那些則淹沒在惡魔的狂嚎中。大批士兵陷入了精神失常或是嗜血好殺的瘋狂狀態，只有那些最為堅定的心智抵擋住了這一切——遠征軍得以逃脫全軍覆沒的下場多虧了他們。


馬格努斯的咒語終於散去，但遠征軍的處境難言好轉——基里曼的艦隊雖然擺脫了亞空間，但卻已然受困於比前者好不了多少的大漩渦深處；在此地，現世與虛無詭異地融彙為一，星辰的光輝遭超自然的帷障所遮蔽，惟有一個個險惡而扭曲的世界於天幕忽閃忽明。


貝利撒留‧考爾率領的搶修小組登上了受損的船隻，並成功自萬劫不復的噩運中挽救了許多傷損最重的戰艦；基里曼以及指揮官們對傷亡及損失情況進行了統計，結果不容樂觀：這支曾擁有120艘由星際戰士、帝國海軍以及機械神教麾下的艦艇所組成的艦隊，如今僅有不到一半得以倖存；另外的不是葬身於千子伏擊圈的砲火中、或是處於虛無界的彼端——也或許有些運氣足夠好的尚能尋覓時機重回實體宇宙，但其餘的那些注定將迷航於亞空間的潮汐之中，甚至更糟。


從母艦起飛迎敵的戰機無一倖存，駕駛員們將在冰冷的深空中孤寂等待死亡降臨，成百的戰團侍從、水手和機僕受傷、失智或死亡，甚至星際戰士當中也出現了不小的傷亡數字。


泰拉遠征軍此刻僅餘破碎殘影，沒有一艘戰艦毫髮無傷，許多更是傷痕累累；但這慘重的損失並非基里曼最為憂心之事。


基里曼在戰情室裡召集了艦隊的指揮官們，會議中原體直抒了自己的疑慮：千子軍團無疑通過某些骯髒恐怖的手段偵測了遠征軍折越的方位，而他們的埋伏則無懈可擊——問題是致命一擊為何沒有到來？馬格努斯的每一步行動都含有深意，為何他要刻意留昔日兄弟一命？


往後的許多天堪稱遠征軍最為黑暗的一段時光，而期間這個問題一遍又一遍地折磨著艦隊的每一位指揮官。

2.7 無光之途


遠征軍的殘兵在無序的時間流以及洶湧的亞空間風暴中艱難跋涉，舉目皆是隱匿藏形的敵人——大漩渦自很久之前就已被混沌的僕從所佔據。


叛徒戰艦化整為零，以獵殺小隊的模式對遠征軍展開襲擾；在途經一處酸霧雲帶時，規模足以與護衛艦群相匹敵的瘟疫蠅群對朝聖者發動了伏擊，體型相對較小的艦艇上的船員因而傷亡慘重。


在危急關頭，位於馬庫拉格之耀號上的塞麗斯汀戴上了導航員的頭罩，通過將周身的聖光放大為熾熱的衝擊波加以釋放，活聖人成功地將這些亞空間惡魔盡數淨化。


當進入另一處無名河段時，朝聖者們注意到船體周圍出現了幽靈般的幻象。呼嘯著的亡魂穿梭於星際戰士們的戰艦走道之中，群聚於存放在遺物廳的戰團聖物以及古老戰旗周圍。令阿斯塔特們毛骨悚然的是，他們隨後便發現這些以太吸魂鬼能夠汲奪戰團寶貴遺物中蘊含著的神聖能量——伴隨著它們的吸吮，依附在頭盔、戰刃和捲軸中的英靈被慘叫著拖拽出去。


在這次的危機中大放異彩的是灰騎士一行，沃戴斯迅速作出反應，大導師將兄弟會劃分成小隊並進行了相應部署，灰騎士們通過傳送精確抵達了各支戰團的聖物廳，藉守護遺物的戰團牧師們的協助，惡魔獵手們成功將吸魂鬼放逐回了虛空。


就這樣，遠征軍在無定時間流中繼續前行，這段旅程彷彿持續了數個世紀之久；補給漸趨匱乏，而士兵們則因不間斷的戰鬥而精疲力盡。


與此同時，羅伯特‧基里曼的怒火一天天變得難以遏制，而他的精神也越來越難以集中——沒有任何人知曉，原體正飽受只有他自己才能看見的幻象折磨。


基里曼看到了奧特拉瑪被付之一炬，人類的要塞如同傾盆血雨中的渺小微塵般化為烏有；他看到火星碎裂成數千數萬塊，星球的屍骸變作一場流星火雨砸向了滿目瘡痍的泰拉；他看到黃金王座化為爆燃的火刑堆，而帝皇焦黑的屍首就被綁縛於其上熊熊燃燒。


惡魔的低語在原體腦海中迴盪，晝夜不停；這些幻象猶如酷刑鞭笞著原體，以致基里曼寧可它們告訴自己這一切已然成為現實而無可挽回——但令原體肝膽俱裂的是，那些奸險而反復的聲音卻聲稱這一切只不過是未來的斷片殘章。


它們告訴他，這些慘像只是命運的浮光掠影——如果不是他執意逃離大漩渦、並一意孤行地試圖完成泰拉遠征的話，這些原本不會發生；它們對他循循善誘，教唆他放棄掙扎，接受於大漩渦內的永恆禁錮；它們向他許諾，原體當犧牲自己向瘋狂和絕望屈服，藉此方能將帝國從恐怖的結局中解救出來。


每日每夜，基里曼的內心都在重複著天人交戰，但他從未向身邊的人展現出一絲一毫的異狀；他繼續扮演著領袖的角色，回應著追隨者們的期盼；原體以堅不可摧的面貌示人，不屈不撓地尋找著脫困的方法；基里曼決意不去相信任何盤踞於惡夢之地的造物向其灌輸的任何謊言。


然而，日復一日，基因原體的決心被慢慢侵蝕著，如同無盡的海浪漸漸剝去千仞絕壁的石衣。

2.8 織命者
遠征軍已在貝薩摩逗留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早在艦隊進入這顆星球的軌道之前，這道被詛咒的名諱就在艦隊中每一位靈能者的腦海中迴響，滿懷惡意的低語聲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直至每一位聽者無不大聲尖叫出這星球的名字。


鳥卜儀顯示這個惡魔世界上佈滿了萬變的水晶叢林，流經其中的是密集的河網——只不過河床中流淌著的是躍動的火焰。通過聲波探測裝置以及能量讀數反饋而來的信息進一步顯示變節者們正潛伏於此，基里曼當即下令所有指揮官做好空降作戰的準備——遠征軍不能放過每一個可能隱藏有情報的世界，否則士氣日趨低靡的朝聖者們便永無可能走出大漩渦的迷陣。


帝國艦隊自高空發動了第一波攻勢，爆破物將鋸齒狀的林木夷平，與此同時空降部隊也一頭扎進了叢林內部；戰士們隨即朝著能量讀數最為集中的區域進發。不久後，地面部隊攜帶著的鳥卜儀就警聲大作——在士兵們的咒罵聲中，埋伏著的奸奇惡魔從四面八方向他們發動了進攻。


密集的巫火與污濁的能量迎頭撞上了極限戰士以及他們的盟友，結晶樹依次爆裂、其威力絲毫不遜色於烈性炸彈，凡是離樹叢太近的人或物盡皆在爆炸中化為烏有；在這瘋狂戰場的核心，羅伯特‧基里曼直面了這場伏擊的策劃者。


語音低沉、頸生雙首，身披華袍、手執權杖——命運編織者卡洛斯的身形自結晶風暴中顯現。面對著基里曼，這頭可憎惡魔的一隻禽首大肆嘲諷了原體為逃離此地所做出的不懈努力，惡魔揚言它早已洞悉未來的每一種走勢，而所有這些圖景無不描繪著原體的徒勞無功；它的另一個頭則宣稱基里曼從來只是帝皇子嗣中最不值一提的一位，原體將眼睜睜地看著帝國步入毀滅卻無能為力，正如昔日的他在面對遠勝於自己的兄弟時那般絕望。


在怒吼聲中，基里曼揮出一劍將命運編織者逼退，並隨即組織起殘餘的士兵撤離；無論是遠征軍還是他們的領袖，都不會聽憑所謂神諭的操縱。

2.9 馬庫拉格之耀（節譯）


“你不過是往昔歲月的殘影、是你父親敗績的印證；你當駐足於過去，而非流連於如今——聽我一言，原體，未來的圖景中並無你的座次。”


——"命運編織者"卡洛斯


………………
…………
……
卡洛斯現身了。


大惡魔的降臨在以太域中激起了一陣漩渦，就連空氣都彷彿變得厚重；珀洛涅斯猛然地尖叫起來，原本用於殺敵的靈能此刻竟與他自己為敵，智庫痛苦地雙手抱頭，但卻無法阻止自己的眼球逐漸向外凸出——


基里曼的反應快如閃電，原體一把抓住西卡留斯，趕在智庫的身軀炸裂成一波青藍的巫火之浪前退避到一旁，其餘幾名閃躲不及的極限戰士則未能逃脫厄運，火焰拂過他們的身軀，將動力甲與其中包裹著的血肉化為飛灰。


極限戰士的指揮官們還未回過神來，第二波打擊已接踵而來；這一次迎面襲來的並非暴矢彈雨或是破片風暴，而是如星光般璀璨的秘法能量以及銀色火焰。


舞火魔與懼妖組成的生力軍一馬當先衝在最前；大群紅色海盜則緊隨其後，每一個都是全副武裝的終結者，荷槍實彈並接受了亞空間的賜福；壓陣的則是命運編織者本人，卡洛斯大張著雙翼，拄著權杖殺奔而來。


一看到竄變領主，基里曼便大吼一聲隨即對大魔發起了正面衝鋒，西卡留斯以及其他戰士們緊跟在原體身後，格蕾法克絲與塞麗斯汀則從兩翼殺入了敵陣。


基里曼如風暴般自叛徒和惡魔的陣線中橫掃而過，一視同仁地為他們帶來死亡。熾焰之劍上下揮舞、勢不可擋，統御之手揮灑彈幕，遮天蔽日；原體每揮出一拳，則必有一名敵人應聲解體；惡魔在基里曼的憤怒面前炸裂成一團團膿漿，而膽敢擋路的叛徒則如同布偶般支離破碎。


西卡留斯與他的戰鬥兄弟們不離原體左右，凡是試圖包圍基里曼的敵人都遭到了他們的無情痛擊。西卡留斯化作一團虛影，塔拉薩蘭風暴劍的每一次揮擊必然伴隨著一顆飛上半空的混沌戰士頭顱、又或是一分為二的惡魔屍體；與此同時，伴隨著炫目的光芒，活聖人生生殺穿了亞空間子裔的陣線；而格蕾法克斯則逐一將跪倒在地的叛徒梟首——混沌星際戰士們的心智已盡皆為她的靈能所粉碎。


卡洛斯甚至不需要動用那無以倫比的預知能力就足以看出混沌正在潰敗—而竄變領主萬萬不能在正面對決中匹敵基里曼——然而，此情此景早已為其所提前預知，而它為了這一刻也做足了準備。


極限戰士之主砍倒了最後一批敵人，即將前來收割大魔的首級——


就在此刻，一束藍炎自卡洛斯的手杖中激射而出。

在如火如荼的激戰中，誰也沒有注意到九名藉幻術隱匿藏形的奸奇先鋒的存在。伴隨著卡洛斯所釋放出的訊號，這九名形容猥瑣的惡魔褪去了法術的掩護、開始吟誦咒語。


暴雨般的彈幕劈頭蓋臉地朝先鋒們襲去，但下級惡魔們奮不顧身地用身軀擋住了忠誠方的火力；施咒仍在繼續，九道咒文交織成一曲令戰場的喧囂相形失色的磅礴之聲——


——卡洛斯將明日之杖高舉過頭頂，命運編織者雄渾的吟唱聲為這道法術一錘定音。


自基里曼踏入大漩渦的那一刻起，卡洛斯的聲音就一刻不停地在原體的腦海中迴響，大魔謹慎地在原體的潛意識裡埋下楔子——那絕非易事，基里曼的心靈宛如一座由理性和自律所築成的堅固城堡，他的精神防線堪稱堅不可摧；然而，耐心且反復的嘗試總會收到成效，一點一滴地，大魔挑起了基里曼的自責與愧疚、勾動著他對帝國現狀的憤怒與失落，將他對於未來的恐懼加以催化。


大魔本打算繼續玩弄基里曼的心智，直至令原體陷入徹底的瘋狂，但艾爾達人的介入打破了它的如意算盤，迫使命運編織者不得不倉促啟動法術陣——這一把對於大魔而言也是場豪賭，哪怕準備工作存在一絲一毫的瑕疵，則它勢必難逃基里曼無情的放逐，而原體一行亦將從容逃出生天。


魔影憧憧、淒聲厲語、邪行穢歩、翻轉騰挪——惡魔們合力完成了儀式，將潛藏於基里曼心靈深處的咒文力量一舉引爆——
——原體的步履蹣跚起來，伴隨著痛苦的呼喊，熾熱的能量從基里曼的雙眼與口唇中併射而出。


歉疚、厭憎、忿怒，原體內心的負面情緒活化為斑斕的觸鬚；縱使置身於這股洶湧的能量風暴核心，基里曼仍掙扎著邁步向前，但最終，異乎尋常的痛苦迫使他單膝跪地；身陷重圍的格蕾法克絲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而急欲施救的賽麗斯汀卻無法騰飛至原體身旁——一群惡魔死死扒住了聖者的雙翼。

西卡留斯和他的戰鬥兄弟們絕望地怒吼著，他們豁出全力試圖殺出敵陣將原體從惡毒的法術中解救出來；二連長命令所有戰士鎖定正在施展法術的惡魔全力開火，但戰士們的努力收效甚微——射向卡洛斯的暴彈盡數蒸發在了空氣中，而次級惡魔們仍舊用自己的身軀充當護盾、牢牢遮護住了奸奇的先鋒們。
戰士們怒不可遏地奮戰著，但惡魔的數量遠遠多於他們，惡魔術士距離他們實在遙不可及——


——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基里曼再度奮力起身，破片砲咆哮著拋射出一陣彈雨，將大片的血肉從命運編織者枯瘦的軀幹上剝離。


卡洛斯頃刻間便已身受重傷，但大魔強忍住了身軀爆裂所帶來的痛苦，片刻也沒有停下詠唱咒文；相反，命運編織者冷酷而無情的語調更進一步加快；愈發密集的能量光帶從基里曼的心靈深處湧出，卡洛斯植入基里曼心中的一切瘋狂與恐懼盡皆凝聚成形，如同粗壯的藤蔓般將原體包覆於其中；能量沿著這些觸鬚奔湧，將之加固、硬化為沈重的水晶鎖鏈。


再一次地，四肢皆被緊縛住的基里曼雙膝跪倒在地，但這一次，在卡洛斯的咒語禁錮之下，原體再也無力起身。


神使將它的聲音投射至艦橋上每一位戰士的耳中，卡洛斯命令極限戰士、活聖人與審判官當即繳械——如有任何一人膽敢抗命不從，則大魔將十分樂意當場上演原體遭鎖鏈勒斃的戲碼。
一把又一把的爆彈槍無聲地墜落於地，迴盪於馬庫拉格之耀號上的唯有命運編織者囂張而自負的狂笑聲。

第三章 原體崛起


”他們是我的兒子，是全人類凝聚的希望；
他們將執起勝利的旗幟，遍歷艱險，所當無前；
縱使陰霾匯集，縱使黑暗環伺；
我的兒子們必定能將前行之路照亮。“


——據信出自人類帝皇之口


3.1


——火光飄逸。


基里曼注視著來人，他確信自己並不認識這名身披長袍的星際戰士，但那身塗裝對原體而言卻並不陌生。


“你是羅伯特‧基里曼。”神秘的訪客在基里曼的囚室外停下了腳步。


“而你是萊昂的子嗣，”基里曼答道，“並且看上去和它們不是一伙的，暗黑天使。你是誰？又為何到此？”
“我可以放你出來。 ”兜帽下傳出的聲音無視了原體的問題。
意識到這句話不再有下文的基里曼皺了皺眉，“你'可以'，”他咀嚼著對方使用的字眼，“而非你'會'——顯然這兩者之間的距離在於我能否給予你想要的回報。”
“你將帶我前往泰拉，”暗黑天使答道，“直至王座跟前。”
非自然的火焰不間斷地燃燒著，遠處則傳來激戰的隆隆聲，兩人間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縱然身遭魔法捆縛，原體的存在感依舊龐然無儔，當他怒視著對方時，就彷佛有兩束雷霆從雙眸中直射而出。


暗黑天使沒有因原體的目光而有絲毫動搖，他的站姿巋然不動，像似一尊花崗岩雕塑。
基里曼再度發力試圖掙脫鎖鏈，依舊、徒勞無功。


“看來擺在我面前的選擇不多——要嘛爛死在這裡，要嘛答應你的要求，”原體一字一句地說，“選第一個，也就意味著至今的一切都將付諸流水，這麼說我也只能選第二個——”


“——不過有一點你得記住，暗黑天使，別嘗試欺騙或是擺佈我，否則全銀河沒有任何東西能保得住你。”


陌生人的嘴角呈現出一道微不可察的弧度，“如你所言。”


他隨即揮舞了一下手中的符文石鑰。


纏繞於原體囚室四周的火牆應聲熄滅，然後是相鄰的一間，再到下一間。

3.2 諸神之戰


星艦墓場之戰以帝國方的落敗而告終。基里曼遭擒，而遭到命運編織者以原體的性命威脅，帝國的戰士們不是束手就縛、就是慘遭殺害。
大元帥阿瑪瑞奇奮戰到了最後，孤身一人的帝皇冠軍死死守住了座艦的引擎室，迫使混沌不得越雷池半步——直到一大群紅色海盜將他絆倒在地並亂拳圍毆至不醒人事為止。


淪為階下囚的朝聖者以及他們的艦隊被重兵押解至了紅色海盜最近的一處據點——出乎忠誠者們的意料，那竟是一座古老的黑石要塞——誰也想不出如此強大的構造體究竟是通過何種方式錨定於肆虐的亞空間潮汐之中。
但這問題的答案已不再重要，赤手空拳、顏面掃地的基里曼以及他的追隨者們——倖存下來的數百名星際戰士、灰騎士、護教軍以及戰爭引擎——被丟進了叛徒們的要塞深處，關押於由法術加固的囚牢之中。


阿斯塔特們身負著精金鍛造的鐐銬，而他們的領袖則依然受到卡洛斯以靈能創造出的水晶囚具的折磨——但那造物的根源是原體自身的怒火、哀傷以及瘋狂。
黑石要塞戒備森嚴，駐守此地的是一支紅色海盜麾下的大型戰幫，他們的指揮官是混沌領主、“叛教者”維加；儘管叛徒們對這座強大的堡壘所知甚少，以致於要塞的核心區此刻尚未投入使用，但他們所設置的防線也足以稱得上固若金湯，為數眾多的混沌戰士以及火力強大的叛徒艦隊組成了一支堅不可摧的防禦力量。


卡洛斯對此深感滿意，再也沒有哪座監獄比這裡更適合執行對原體的無期徒刑了——雖然竄變領主費勁心機才終於將基里曼所扮演的角色從銀河劇場的舞台上剔除出去，但它卻不希望原體就此殞命。


一位身陷囚獄的半神是如此珍貴，卡洛斯決意要躲過其他人的耳目，將原體一行牢牢栓在自己的手心，並潛伏於不為人知的大漩渦深處靜待時機成熟——大魔已經心潮澎湃地開始勾勒起藍圖，它將有充足的時間摧毀基里曼的心智，而一位徹底陷入瘋狂的原體將成為它手中最有力的武器。


至於紅色海盜，他們在這其中將扮演盡職的獄卒與看守的角色，以此交換卡洛斯寶貴的預知能力——


—— 卡洛斯堅信自己的計劃堪稱天衣無縫，俘虜們將被命運編織者玩弄於鼓掌之間，永世不得超生。
——不過。


或許是這座神秘的星堡所具有的某些不為人知的力量干擾了大魔的預知能力，又或是基里曼的存在本身對於萬變的命運鏈條產生了即便是命運編織者本人也無法解讀的影響；總之，竄變領主並沒有意識到，就在它打算離開黑石要塞的同時，一支龐大的魔軍正要從天而降。


一支龐大的艦隊自大漩渦的深處現身，一打又一打的戰艦在雷鳴般的咆哮聲中直奔黑石要塞而來，每一艘的船體上都遍布著猙獰的撞角以及密集的顱骨——


與魔火同乘，恐虐的僕從大舉來襲。
這支艦隊的先鋒是某些更為不詳的東西。


一顆血色的彗星以超過任何一艘戰艦的速度衝在最前面，那是顆包覆於黑焰之中的暴虐火球，表面橫著一張佈滿利齒的巨口，無數雙瘋狂的邪眼從星球的深處朝外窺伺——


——斯卡布蘭德已至。
挾帶恐怖的衝擊力與如雷般的轟鳴，大魔就這麼直直從虛空一頭撞進了要塞的外壁。
恐虐魔軍的戰艦緊隨其後，它們卯足全力射擊，沉重的火力如同巨錘砸向戰鬥空間站；同一時間，無以計數的登陸艇自戰艦的側翼蜂擁而出。


始料未及的紅色海盜很快就從驚愕中回過神來，並迅速重整旗鼓將狂暴的反擊傾瀉到攻擊者的頭上；儘管海盜們的防禦體系在第一波突襲中蒙受了不小的損失，但剩餘的砲陣射出的炎浪依舊足以填滿整塊天幕；浩劫重武器小組將登陸艇逐一擊毀在半途、泯滅者則引導著凋滅之火將入侵要塞的恐虐軍勢焚為灰燼。
熾烈的戰火在寂靜的深空中延燒，而在黑石要塞如夜空般漆黑的外壁上，此起彼伏的劇烈爆破將大群攀附於其上恐虐狂戰士重新甩入虛空。
位於要塞內部，一條條沐浴在慘綠色燈球照明下的幽深走廊中戰火漸酣，紅色海盜們佈下了嚴密的槍陣，而悍不畏死的恐虐狂戰士卻依舊冒著充斥於整條走廊的彈雨對他們發起衝鋒；伴隨著沖天的吶喊聲，戰斧互相撕開對手的戰甲與血肉，一具具被爆彈肢解的殘軀倒在了地面燃起的大火中。


卡洛斯漫步於這片極致的混亂中，大魔因其未能預料到這突然的變故而沮喪地低吼著。命運編織者隨即召喚出一大群奸奇的惡魔，並命令它們前往戰場的各處逐退來犯之敵；然而，隨著殺戮愈演愈烈，血霧也正在要塞內部蔓延，恐虐的惡魔源源不斷地從中顯形、急不可耐地加入戰場。
與此同時，位於黑石要塞的中樞，基里曼一邊聆聽著遠方傳來的鏗鏘聲，一邊再度積蓄力量，尋覓著脫困的時機。

3.3 無名盟軍
戰火以驚人的速度持續蔓延。


與此同時，在兩支浴血撕殺的惡魔大軍所無暇顧及的地方，洶湧的能量陡然匯集並撕裂了空間，一支小隊無聲無息地通過隨後出現的傳送門潛入了要塞最為古老的心臟地帶。


他們以不可思議的輕盈進行著快速移動，如同寧靜的暗影；其中一人身披長袍，體形較同伴更為高大，但這絲毫不妨礙其以幽魂一般的身姿展開潛行。


一行人熟絡地於晦暗而繁複的通道中穿梭，伴隨著他們的步伐，要塞內部那些沉眠已久的伺服系統紛紛得以重新啟動——塵封了數千年的安全門豁然打開，彷彿其上的虹膜鎖根本不存在一樣；沉積了數十個世紀的空氣與灰塵在他們經過時翻滾起伏，但沒有任何一個人留下哪怕是一個最微小的足痕。


***************************


基里曼和極限戰士們所在的環形牢獄區由無數間分隔開的囚室所組成，每一間柱狀的囚室都經過了嚴密的加固——依靠的不僅僅是厚重的金屬和重鎖，更有閃爍不定的奧術火牆作為第二道保險；非但如此，整個牢獄區與外界僅有一條狹窄的通道相連，足足一整支滿編的紅色海盜小隊把守著這條陰暗的小徑，他們的目光時刻緊盯著通道，不會放過任何一點異動；久經訓練的雙手在射擊時決不會有絲毫顫抖，任何貿然從道路盡頭探首的可疑分子都將於頃刻間橫屍當場，正可謂萬無一失——


——如果不考慮此刻在他們背後的弧形牆壁上，一扇密門正無聲無息地打開的話。


笑神的丑角從門中翻滾而出、迴旋落地，整個過程絕對無聲；他們的動作優美地近乎殘忍，有如一曲寓意死亡的攝魂之歌；神靈族優雅地邁步上前，甚至當他們抵近至距離墮落星際戰士的後背僅有方寸之遙時尚且未被察覺，艾爾達人白刃在手、急欲飲血。


紅色海盜們的第一道、也是最後一道感覺是來自背後的致命風暴：一個神靈族、對應一個混沌星際戰士；一擊出手，一命隕落。


刺劍由背後沒入、從前胸貫出；單分子刺針溫柔地滑入動力甲的縫隙，並在幾個毫秒內將受害者的內臟溶解為液體；蘊含有分解力場的星鏢掠過，混沌戰士的龐然之軀轟然坍塌，只留下一片瀰漫的血霧。


僅有一名紅色海盜得以發出慘叫——這名沒戴頭盔、顱骨上清晰可見角質凸起的戰士在膝關節遭利刃貫穿的情況下仍有餘力作出反擊，女性神靈族以一記迴旋踢將爆彈槍從其手中擊飛，伴隨著一次優美的原地後空翻，她以單腿之力踹碎了混沌星際戰士的下顎。


丑角們悄然退開，一息尚存的紅色海盜茫然地摸索著自己的身側，無望地試圖尋覓到一件武器進行反擊——


——直到某個身披精良動力甲的人影籠罩住了他。
動作突然凝滯下來的紅色海盜此前從未聽說過“賽弗”之名——這並不奇怪，墮落天使的名諱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都是最為隱秘的謎團——但他還是認出了距離自己面龐近在咫尺的兩把重型手槍。


賽弗不發一言地俯視著紅色海盜，兜帽下的雙瞳目光炯炯；叛徒則對他怒目相向，渾黃的瞳孔中寫滿了蔑視與仇恨。


賽弗舉起一柄手槍指向沿牆排開的囚室，他的動作幅度不大，但意味卻十分清晰；紅色海盜不甘心地低吼著，慢慢伸手探入腰帶上懸掛著的一個袋子，取出了一串刻滿了符文的護符——正是解除囚室法術封印的鑰匙。


賽弗點點頭，藉此向對方表示誠摯的感謝——


——隨後他抬起腿，一腳踩爛了叛徒的頭顱。


血肉與骨渣四濺，紅色海盜無頭的屍身抽搐了一陣後最終陷於沉寂。塞弗將爆彈槍插回槍套中，從不幸的死者手上取過了鑰匙，站直了身體。


墮落天使的目光與影視者那無定形的面具交匯了，"帷幕行者"辛蘭德芮（Sylandri Veilwalker），正是她在原體一行迷失於大漩渦時伸出援手；是她招募了塞弗參與此次行動；也是她勸說貝利撒留‧考爾離開其位於火星上的鍛造所踏上征程。
帷幕行者調侃地向賽弗躬身致意，隨後將手杖指向遠處的一件牢房，塞弗額首以對，隨後邁步向那間囚室走去。

3.4 賽弗


有一人，為暗黑天使心腹之患；


有一人，常與陰影同行、常與秘辛相伴；


其人之動機，無由揣測；其人之名諱，暗藏玄機；


如有隱衷；似為謎題。


其人名為——賽弗。


********************************


卡利班於那一日隕落。


自那天開始，暗黑天使對賽弗的追捕便從未停息——一場持續了一萬年的浩大狩獵。


在此期間，賽弗如同鬼魅般飄忽不定的身影至少在五個星域內被目擊，無論其於何處現身，死亡與毀滅必然與之同行；至於他究竟是災難的罪魁禍首或又只是噩耗降臨的不幸預兆，則不得而知。


賽弗幾乎從不直接介入那些伴隨著他的出現而到來的暴力事件——他更多時候僅扮演了催化劑的作用，將周遭旁人的憎恨與猜忌轉化為沸騰的怒火——在那之後，賽弗又會以和他出現時同樣的悠忽飄渺消失無踪，唯留下身後熊熊燃燒的世界。


然而，賽弗帶來的不僅僅只有毀滅與破壞，這位神秘人的足跡所到之處，也留下過剩硝塵上的傳奇和傳聞，每次短暫的現身總會帶來更多更大的謎團，有時會引起審判庭以及帝國特工的關注，有時則會招致混沌戰士的警覺。


暗黑天使們每在他出現過的地方現身；他們表情冷峻、沉默寡言、動機成迷，他們會質詢任何曾與賽弗發生過接觸或是進行過談話的人，那些對賽弗有所了解——甚至只是被認為對他有所了解的人無一例外會被身披黑甲的審訊牧師帶走，而他們中的大多數從此再沒有出現過。


賽弗究竟是誰？又或者究竟是什麼？這恐怕是任何人都無法回答的謎題；根據目擊者們的報告，賽弗身著樸素的儀式長袍，形制與暗黑天使的袍冕十分相似；在外袍之下，他披掛著一件厚重的黑色動力甲。


更為令人疑惑不解的一點是：無論賽弗在銀河的哪一地出現，或早或晚，暗黑天使又或是他們某個子團總會循跡而至。


儘管對賽弗的搜捕從未停止，但至今為止其尚未歸案或伏法——至少看上去是這樣。暗黑天使不止一次確信賽弗已經在某些事件中殞命，但他總會再度出現。


賽弗究竟是忠誠還是叛徒？其行動背後的目的又是什麼？對此無人能夠揣測——在過去的十個世紀裡，他有時會為帝國而戰，有時又站在混沌一邊，並且用不了多久他總會背叛自己上一刻的盟友。有些人猜想賽弗意圖達成某個不為人知的宏大目標——或許就是拯救帝皇本人；另一些則認為他的行動完全沒有任何特定的意義、純粹是隨心所欲，想要據此去判斷他的動機更是無稽之談。


不管真相為何，目前從沒有人能夠逮到這位神秘的星際戰士——即便有過，他落網的時間也遠不足以讓他們從他嘴裡掏出答案。

3.5 群魔之戰
囚籠的火牆逐一熄滅，帷幕行者便邁步上前開始翩翩起舞。基里曼的雙目因驚訝而圓睜——原體認出了面前的神靈族，正是之前出現在他的意念中，並指引艦隊穿越迷障之人——艾爾達人究竟意在幫助他逃離大漩渦，還是有意誘使朝聖者一行落入埋伏圈並被押赴此地？


基里曼按耐住尋求答案的衝動——暗影先知的魔法已然開始成形，光點環繞著丑角舞動的身姿盤旋，亮光逐一照射到忠誠星際戰士們的身上，捆縛著他們的鎖鏈便化為塵埃，即便是命運編織者本人用於囚禁基里曼的高深巫術也遭到解除。


注視著周身的水晶鐐枷盡數粉碎，基里曼的臉上露出了一道危險的笑容。


重獲自由的極限戰士們甲胄齊全但卻手無寸鐵，不等他們開口，暗影先知便已經說出了他們心中所想——星際戰士們的武器、載具以及盟友被禁錮在靜滯囚室之中，距離此地尚遠，而神靈族願意助他們一臂之力，為他們指明方向。
基里曼以手勢向面前神秘的救主示意帶路——原體並不信任艾爾達人，以及與神靈族同行的那位遮頭藏尾的星際戰士，但在用理智權衡了當下的處境之後，他允許自己給予對方一次機會——基里曼決不會將父親的佩劍遺落在叛徒的蛇窟內，更不會棄一路同行至此的英勇戰士們於不顧。


在帷幕行者以及丑角們的帶領之下，數百名戰意昂揚的極限戰士穿過秘門成功越獄，基里曼、西卡留斯以及賽弗衝在隊伍的最前端；這支身經百戰的精銳之眾即便不借助利刃和爆彈也同樣致命，一行人在陰影覆蓋下的走廊和樓梯間穿行，追求速度勝於隱蔽——雖說戰火仍在不斷升級，留給他們的時間卻遠稱不上寬裕，距離敵人意識到監獄內的變故只是時間問題。


星際戰士們從第一間靜滯室裡解救出了活聖人塞麗斯汀與她的雙子聖侍，第二間裡則關押著大賢者以及其麾下的部隊；伴隨著機械神教的脫困，忠誠方隨即變換為由匍沙機甲殿後、護教軍以及武裝機僕打頭的攻擊陣型，依靠強大的火力優勢，他們迅速解決掉了把守最後一間囚室的紅色海盜，關押在此處的不光只有大導師沃戴斯、灰騎士以及他們的無畏，更有遠征軍中來自其他戰團的星際戰士、無畏機甲以及數十輛戰車。


西卡留斯連長當即向原體建言，所有人應當一鼓作氣從戰場中殺出一條捷徑奪回戰艦，對此帷幕行者表示反對——眼下，數千名變節的阿斯塔特與惡魔正在要塞內廝殺，尤其船塢附近的交火最為激烈，在此情況下，收復遠征軍的座艦將是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暗影先知的話並未能打消忠誠者們奪回艦隊的雄心，直到她向他們揭示出艦隊中的凡人船員皆已遭到處決的事實——和他們一同犧牲的還有遠征軍中全體帝國防衛軍以及戰鬥修女，非但如此，紅色海盜們一早就將朝聖艦隊中所有的導航員押上了一艘快艇，此刻距離那艘船啟程前往黑心休倫本人的要塞也已經過去了很久。


幸運的是，帷幕行者另有方法脫險——賽弗和丑角們通過帷障內的一條密道潛入此地，而如今她們將以同樣的方式帶領朝聖者們直抵泰拉——在黑石要塞的核心，上古科技歷經數千年的光陰卻依舊有序運轉，維持著一條通向網道的路徑，那是寬廣到足以令星艦航行的巨大網絡，容納朝聖者們的載具通過根本不在話下。


把軍械庫洗劫一空的帝國勢力以及他們的嚮導衝進了要塞的下層通道，但他們的行踪並非無人察覺——當他們在古老的隧道內加速穿行之際，越來越多的紅色海盜以及惡魔現身攔截，顯然盛情的主人不希望尊貴的客人倉促離去。


儘管基里曼和他的追隨者們進行了英勇奮戰，但他們前進的速度還是遭到了極大的滯緩，最後幾乎是寸步難行。敵人裹挾著他們湧進了一間遍布著扭曲橋樑以及黑色深坑的大廳，而朝聖者們發現自己已然被四面包圍，就在情況急轉直下的關頭——


——一團團磷火在敵群中陡然炸裂。


鳥卜儀上的讀數瘋狂跳動，通訊頻道中充斥著幽魂般的低語，陰影自地獄般的火焰中活化而出，凝聚成形——漆黑的戰甲、鏤空的骨飾，纏繞於以太之火中的咒縛軍團於遠征軍最危急的時刻登場。


雷霆般的彈雨席捲而過，將上上下下的魔軍橫掃一空，與此同時，帷幕行者用舞蹈為原體注入力量，一行人終於衝破重圍。


………………
…………
……


基里曼下令前進，有賴神靈族劇團的指引，由無數塊浮空平台與拱廊組成的迷陣絲毫不能阻擋忠誠者們的步伐；無畏機甲的足音渾厚堅實，戰團坦克的轟鳴震耳欲聾，緊隨其後的是一隊隊阿斯塔特、灰騎士與護教軍。


隨著朝聖者們向前推進，他們遭受的阻力正不斷加劇：沿途的紅色海盜與恐虐勢力無不將砲口轉向了基里曼一行；惡魔引擎奔襲而來，而極限戰士們則駕駛著戰車迎頭撞上，整塊整塊的平台在兩者的傾砸與撞擊中坍塌、陷落；忠誠者們一刻不停地開火，硬生生在敵人的陣線中撕開一條通道。

與此同時，恐虐僕從與奸奇附庸正逐漸合流，放血者揮舞著魔劍砍倒面前的所有活物，不顧一切地殺奔而至；懼妖釋放出的巫火則逐一掃蕩過每塊平台。


基里曼捕捉到了卡洛斯的身影，命運編織者此刻正位於大廳的另一頭，一邊催逼著部下向前、一邊遠遠地朝忠誠者們投擲著魔法彈，竄變領主顯然不打算領教原體的狂怒——明哲保身的它距離戰場的核心著實有些遠。


而斯卡布蘭德則恰好相反，嗜血狂魔就像一團移動的火焰風暴，它的狂吼令整間大廳為之震顫，任何聽到這聲咆哮的人都難逃其中所浸染的渴血狂慾的影響。


心智被斯卡布蘭德所擾，基里曼的戰友們一瞬間變得更為魯莽與好鬥；在狂怒的驅使下，阿瑪瑞奇與僅存的黑色聖殿脫離了隊伍，舉起近戰武器便奮不顧身地衝進了恐虐魔軍的陣中，一場血戰隨之爆發；基里曼本想分出一支部隊前去支援，但在原體來得及下令之前，恐虐大魔已挾部下如風般狂飆而至。


帶著決然之心，基里曼通過通訊頻道指揮迎擊，原體的堅定平復了極限戰士以及諸多子團躁動不安的情緒；同一時分，狂呼不止的阿瑪瑞奇對上了強大的斯卡布蘭德，帝皇冠軍的黑劍與嗜血狂魔的巨斧撕咬在一起，金鐵交擊之聲迴響不絕。

以大導師沃戴斯以及灰騎士的無畏們作為先鋒、沉默不語卻又極度致命的咒缚軍團為殿軍，遠征軍終於殺到了網道門前。貝利撒留指揮著護教軍據守橋頭，將衝上來的惡魔一一地掃倒，新星戰團的守護者們則以埋設的炸藥引爆了一座三岔橋，粉碎了敵人迂迴包抄的企圖——橋面連同上面尖叫著的敵人一同墜入了下方的無底深淵。


格蕾法克絲與塞麗斯汀並肩合力，經過一番激戰，三名奸奇先鋒殘破的屍體倒在了兩人的腳下；丑角們分散在戰場的各處、協助忠誠者們迎敵，神靈族們沿著迴廊疾奔、在橋樑間騰躍，她們的戰舞帶有攝奪魂魄的魅力，劍鋒的迴旋與流轉令人為之屏氣凝神。


這時，斯卡布蘭德震徹雲霄的怒吼再度響起——


——嗜血狂魔縱身飛躍，撲襲而至，但大魔並非毫髮無傷——一道恐怖的傷口橫亙於其胸口，沸騰的膿漿從中不斷流瀉而出。


原體的目光落到了那把深深扎進恐虐大魔胸膛的黑劍上，那是帝皇冠軍留存於世的最後一點痕跡，阿瑪瑞奇用自己的鮮血贖清了他背負著的卡迪安淪陷的罪責。


斯卡布蘭德龐大的身軀重重砸落於地，甚至地面都因這道碰撞而劇震；大魔邁動著蹄足撞入了咒缚軍團陣中，巨斧左右橫掃，帶去的唯有死亡。


火焰纏身的幽魂一個接著一個破碎，就連不滅之炎也在大魔的威能下凋零；如同餘燼般，咒缚軍團們的斷臂殘肢滾入了下方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


已經抵達傳送門前的戰士們難以自制地轉了方向、準備迎擊大魔——坦克車組與星際戰士們似乎已經屈服於嗜血狂魔所引發的戰鬥狂慾；意識到即將失去戰場控制權的基里曼當即下令全體帝國軍火速進入網道，而原體則孤身一人站在了通向網道平台的唯一一座橋樑上。


基里曼屹立於橋頭，他的身側是深不見底的幽暗虛空，而在其身後不遠處便是閃動著的網道大門；原體持劍在手，站姿挺拔，他的命令得到了貫徹，一輛輛戰車從他身邊魚貫而過，步兵與丑角緊隨其後，到最後，除了站在網道門兩側等候的西卡留斯和塞麗斯汀以外，其他人的身影均消失在了傳送門之中。


斯卡布蘭德砍倒了最後一名咒縛戰士，大魔如同風暴般衝上了基里曼所在的平台，原體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腳下的建築結構正因嗜血狂魔的體重而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


惡魔流火的雙瞳落到了基里曼身上，原體頓時感到一陣難以遏制的狂怒湧上心頭——斯卡布蘭德此行只為掠取原體的顱骨，藉此榮耀它的尊神。


如今，獵物已在其掌握之中，無路可逃、無處可躲。

基里曼陷入了某種幻象，在原體的腦海裡，他正置身於地獄業火的核心，每一團火苗裡都潛藏著墮入混沌的兄弟們的臉龐；而斯卡布蘭德每向前邁出一步，基里曼的怒火便會愈發熾烈，在他的感知裡，身後的橋樑已經融化為殘渣，偌大的世界此刻只剩下原體和嗜血狂魔兩人，以及無所不在的焚世熾焰。


難以自制地，基里曼朝天發出了一聲戰吼，原體和大魔同時發力、衝鋒，兩股偉力正面撞在了一起。


帝皇之劍與屠世者交鋒，爆發出一聲無與倫比的巨響，斯卡布蘭德的另一把巨斧滅世者的揮擊則被基里曼以毫釐之差堪堪躲過；原體以肩甲猛撞對手的腹部，隨後迴旋、發力，統御之手重重搗在了斯卡布蘭德的臉上。


這一拳足以轟穿主戰坦克的裝甲殼，但打在嗜血狂魔身上卻僅能使它後退幾步，隨即便再度猛撲而至，兩把於地獄中鍛造的重斧在它的手上輕巧得不可思議，但揮舞時的軌跡卻又如此致命，基里曼使出渾身解數才能勉強躲過了大魔的狂攻。


基里曼感到自己內心的憎恨與憤怒正一浪高過一浪，並逐漸侵蝕著他的理性；原體隱隱約約地意識到，如此下去，很快的他就將完全被狂怒所支配進而失去章法，到那時，斯卡布蘭德便能輕易斬下他的頭顱。


催動起難以置信的堅強意志，羅伯特‧基里曼迫使那襲擾身心的超自然怒火褪去，並重新喚回自己的理性；一點一滴地，原體用冷澈的自律束縛住狂暴的情緒。
堅冷如鋼，固若頑鐵。


原體一邊在現實中與大魔交戰，一邊在腦海裡重塑著自我；緩慢但卻堅定，怒意開始在基里曼的面前敗退。


伴隨著一聲大喝，基里曼在精神層面驅散了一切的恨意與怒意、全部鎖進心防的深處。基里曼環顧四周，發覺意念中的火海已經消失，身後通往撤離點的橋樑也重新浮現，西卡留斯與塞麗斯汀的聲音傳入了原體的耳中，他們大聲呼喚著基里曼，勸誡原體不要戀戰。


趁著原體回身張望的空檔，絲毫不打算放過獵物的斯卡布蘭德再度高舉著戰斧發動衝鋒，基里曼冷靜思考了一瞬間，隨即抬起統御之手，頭也不回地向從背後撲來的大魔開火。


在斯卡布蘭德的怒吼聲中，爆彈準確地命中了大魔的頭顱並在平台上灑落下一地的肉塊；破片砲的強勁火力迫使嗜血魔不得不選擇退卻，但它仍未落敗；注視著在彈雨中仍奮力向前的對手，基里曼咬緊了牙關，打出了彈夾中的最後一波子彈——


——瞄準了阿瑪瑞奇的黑劍。


一枚爆彈命中了目標，黑劍炸裂，化作一蓬致命的破片風暴，內爆將斯卡布蘭德的軀體撕得粉碎，伴隨著最後一聲悠長的怒嘯，大魔向後跌入了深淵。


基里曼隨即轉身、開始全速衝刺，原體緊跟著西卡留斯與活聖人衝進了網道門，間不容髮地，就在他進入網道的下一刻，身後的符文柱發出了一聲脆響，洶湧的魔潮在最後一刻被封在了門的另一邊。

3.6 獵殺迷陣
在完成重新集結的阿斯塔特、灰騎士以及護教軍勇士面前，是瀰漫著金色霧霾的網道；置身於這廣闊得無與倫比的空間中，不禁令所有人目眩神迷，這裡，是他們前所未見的虛幻維度。


明暗不定的光線從他們身邊掠過，自遠方傳來深沉的轟鳴聲，如同巨神的心跳，如同無定的海潮。


經過清點，大致有三分之二的戰士得以逃出生天；這其中，又以灰騎士和丑角幾乎沒有蒙受什麼傷亡。
塞弗——全程參與了逃亡路途中的激戰——同樣安然無恙，此刻他的背後又多出了一隊黑甲的星際戰士，這批人顯然早就在網道內靜候他的歸來。


在基里曼的部隊陸續集結的當下，"帷幕行者"西蘭德芮來到了原體面前，神靈族先是若有所思地凝視了大賢者考爾很長一段時間；然後才將目光轉向了原體——自始至終，她沒有對自己的行為作出任何解釋。
暗影先知向原體建言，此地不宜久留——經她此前派出的斥候們的探察，網道現已遭到外敵入侵——那些戰士無不全副武裝、身披著金藍塗裝的精緻盔甲。


駕駛著噴氣摩託的織天匠們還回報說，敵人的身上散發出混沌巫術的褻瀆氣息，源自絕無可能認錯的奸奇魔印。
基里曼的頭腦飛快的運轉著，依靠著無與倫比的戰略直覺，原體從隻言片語的情報和浮光掠影的圖像中推導出了迄今為止發生的一切背後的掌控者。


馬格努斯。


原體精於算計的兄弟顯然通過某些方法準確預估到了事態的走向，並為此派出自己背負著詛咒的子嗣前來攔截帝國方。
迄今為止的一切線索與事件在基里曼的腦海中匯聚成環環相扣的鎖鏈——馬格努斯將遠征軍捲入大漩渦並非為了摧毀他們，而是為了削弱他們；猩紅之王為奧特拉瑪之主選擇了一條早已規劃好的路線，並已知曉這必然導致基里曼的被擒，他甚至早就算到了原體將會被關押於何處、並將在越獄後抵達網道的哪個區域。
基里曼的判斷與事實分毫不差，他唯一不知道的是，猩紅之王為了完成這一系列謀劃而召喚了他最強大的冠軍——阿里曼，並藉助了其所竊取的有關網道的寶貴知識。


基里曼迅速召集了可靠的軍官並虛心聽取了他們的意見；所有人一致認為馬格努斯必然佈下了某個圈套，只等遠征軍撞入其中，而他們必須在有限的時間裡窺破惡魔原體的陰謀。


最終，大導師沃戴斯憑藉其從古老的泰坦書庫中汲取的知識提出了突破性的意見：泰拉的皇宮內坐落著一道直通網道的密門，帝國動用了一切可能的力量把守這道門徑，以最高規格的戒備和防護手段確保其處於永世的封閉狀態——但這道門依舊存在。
或許，馬格努斯通過某種方式知曉了這道密門的存在，並意圖尾隨著朝聖者們抵達那裡？
基里曼的戰術思維繼續進行推演，原體的頭腦剖析著細節本身的細節，自最微不可察的角度出發逐步趨近真相；漸漸地，他捕捉到了源自內心的低語——


——馬格努斯知道那扇門的存在，並清楚它的位置；猩紅之王曾經穿越過那道門，而正是此舉將災難帶到了他自己和麾下軍團的頭上。


馬格努斯並不需要朝聖者們就足以找到那扇門——其如此大費周章，實別有所圖：倘若朝聖者們選擇通過密門直抵泰拉，則網道另一側的帝國守護者們必定會為了讓基里曼通過而暫時解除防護措施，而惡魔原體以及他的子嗣便可趁機尾隨其後，發起對泰拉的奇襲。


墮落千子的目標是端坐於黃金王座之上的人類之主，為此，他們將潛伏等候，直至密門為基里曼而洞開的那一刻的到來。


遠征軍決不能徑直前往泰拉——基里曼作出了決斷——不能給馬格努斯襲擊人類母星的機會。


在這一點上，原體或許多慮了—— 帷幕行者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帶領他們走那條路；相反，暗影先知緩緩向眾人道出了一個神靈族守護了數千年的秘密。


塵封了無數個紀元，隱匿於帷幕的掩護下，即便是人類有史以來最為強大和睿智的靈能者也從不知道，在分隔開現實與亞空間的網道中僅有一條岔路直接通向露娜、通往泰拉唯一的自然衛星。


——而那條由幻術遮蔽的道路，正是遠征軍接下來需要快馬加鞭趕往的目的地。


決定一旦作出，泰拉遠征軍便立即動身。


截止這一刻，他們已跨越了千山萬水，經歷了千難萬險；然而，沒有任何一個人對接下來的艱險旅程懷有絲毫懼意。


從奧特拉瑪出發的勇士們懷著捐軀赴死的決心再度踏上征程，笑對即將到來的任何艱難險阻；豪情不曾稍變、壯志不曾稍改。


他們將追隨著重生的基里曼前往命定之地，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3.7 狂瀾驟湧烈風如濤


"浩浩銀河，渺渺群星；
長夜亙久、魑魅橫行；
聲聲泣血，步步驚心；
黑暗無盡，希望難尋。


一縷明光現，輝芒耀世間；
撥云有英烈，逐日惟豪傑；
談笑輕生死，豪氣乾雲天；

為有犧牲多壯志，敢叫日月換新顏。"
——艾爾德拉德‧烏斯蘭；烏斯維之大諭者。
分秒必爭，丑角劇團引導著朝聖者們在昔日神靈族帝國的固有領地中穿行——再也不會有其他人比她們更加熟悉網道的結構與分佈了，即便是最為隱蔽的走廊也瞞不住艾爾達人的雙目，深藏在石板下的全息拱門近乎無跡可尋，但對於神靈族而言卻是昭然若揭；另一方面，遠征軍的車組或是步兵卻是驚魂不定：上一秒，神靈族人尚且走在他們前面，下一刻，她們卻又從隊伍的末尾冒了出來。
雖然有這樣那樣的插曲，基里曼以及他的追隨者們片刻也沒有停下過步伐，戰車當先疾馳，而步兵與機甲則快步緊隨其後；一行人穿過如夢境般虛幻的走廊、深入黑暗而空曠的隧道、途經華美無儔的晶柱廳、也目睹了詭異難言的活體旋梯。如果不是有神靈族人的帶路，朝聖者們一定難逃迷失於此的命運，或是更糟——潛伏於網道中的掠食者於暗處窺伺著他們的血肉。


截至此時，一切都還算順利——直到駕駛著噴氣摩託的斥候們帶來了不詳的訊息：忠誠者們的行踪已經被此前的入侵者所察覺，而織天匠們雖全力追趕但卻未能阻止對方的探子帶著情報逃脫。


在暗影先知的強烈要求下，強行軍的速度進一步加快，無法跟上的戰鬥機僕則被直接拋棄；儘管遠征軍以風馳電掣般的速度狂飆突進，但敵人還是趕在他們之前，在一處地勢複雜的水晶洞穴中設下了埋伏。


在經行此地時，遠征軍的側翼遭到了一波突如其來的齊射，爆彈挾著靈能之火席捲而至，十五名戰士當即斃命；數台犀牛戰車被緊隨其後的巫術擊中，並在劇烈的爆炸中化為廢鐵；護教軍們的肉體急速變異，竄變之火將他們扭曲成了狂嚎著的肉塊。
基里曼一聲令下，忠誠者們以令人嘆為觀止的效率化整為零，依附無所不在的水晶作為掩體，分散開來的戰士們即刻組織起反擊。


透過瀰漫於洞穴中的薄霧，紅字戰士的身影逐個顯現，這群無魂的戰傀邁著機械化的步伐，一邊不停開火壓制一邊縮小著包圍圈，儘管它們的步伐僵硬遲緩，但火力卻決不容小覷；同它們為伍的還有大群的獸魔人（tzaangors），在嘯叫著的同時揮舞中手中的銀刃。
基里曼的戰士開火還擊，許多伏擊者倒下了，紅字們碎裂的盔甲連同其中盛放著的塵埃灑落一地；塞弗在彈雨中閃轉騰挪，在躲開每一發以他為目標的子彈的同時、穩步提升著自己的擊殺數字；大導師沃戴斯堪稱所有與他面對的千子戰士的噩夢，他手中的雷錘快如閃電，在將一個個紅字戰士錘進地裡的同時濺起漫天的閃光塵。


然而，數量處於絕對優勢的紅字仍在不斷逼近，而駕馭著它們的巫師則操縱著腳下的飛碟，將一道道法術傾瀉到忠誠方的防線中。


基里曼再次意識到這是場無望的戰鬥，更對實現他的目標毫無裨益——


——突如其來的暴怒衝上了基里曼的心頭：在原體看來，從離開奧特拉瑪開始，自己基本上只幹了一件事：帶著部下想法設法地抱頭鼠竄。


為了更為遠大的目標而明哲保身的確是必要的，但若這成為了喪失膽氣、坐以待斃的藉口，那麼原體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


基里曼高舉起佩劍，一躍而起率部發起了反衝鋒，慘烈的白刃戰隨即爆發。


沒有哪個戰士能在接下來的戰鬥中毫髮無傷，遠征軍蒙受了不容忽視的戰損，傷亡數字超過了此前的任何一場戰鬥，許多寶貴的生命與無價的基因種子一同失落。


戰士們的犧牲終於在千子的包圍圈上打開了缺口，跟隨著賽麗斯汀羽翼所指明的方向，遠征軍衝進了網道的更深處。


然而，這次的勝利顯得尤其短暫：接下來的每一個轉角處都埋伏著更多的紅字與獸魔人，每一條要道、樞紐以及節點都已被千子們所佔據；而忠誠者們則一點點地瓦解每一個伏擊圈、突破每一條封鎖線，基里曼、沃戴斯、格蕾法克斯、賽麗斯汀與塞弗就戰鬥在隊伍的最前端。
終於，一道由符文所封印的傳送門出現在了他們面前，所有人心照不宣地戴上了頭盔，啟動了呼吸器。


暗影先知越眾向前，其他人默默跟在她的身後。


此行的終點，最後的戰場——露娜，就在門的另一側等待著他們。

基里曼邁過了閃爍不定的傳送門，網道內外的空間於此一瞬之間相互疊加、現實的重量彷彿陡然翻倍，這前所未有的感覺甚至令原體都稍微感到不適。
面前的景像不再是網道內的虛幻空間，而是幽暗的深空與炫目的太空射線；前一刻，基里曼周遭的空氣還透露著些微的暖意，下一秒，原體身側僅餘下寒冷刺骨、近乎無氧的奪命真空。
感受著身邊的重力逐漸消散，基里曼向前邁出一步，踏上了月球表面的滾滾塵埃之中。
網道的出口坐落於月面一處深邃的環狀山谷中，周圍的能見度極低，頭頂的星光本已黯淡，更被環形山脈所遮擋，僅能為深處谷底的忠誠方提供有限的照明。


留給朝聖者們的喘息時間著實不多——緊追不捨的敵人距離他們僅有咫尺之搖，所有人即刻開始攀岩；所幸的是，在低重力的環境下，星際戰士們的攀登速度十分可觀。


戰車開足馬力爬坡，所到之處揚起了大片的煙塵；護教軍悶聲不響地前行，完全無視了身上的活體組織正因低溫而發黑壞死——這些相對弱小的士兵在露娜上的存活時間每一秒都在縮短，但趕在死亡降臨之前，他們仍將以全副身心向歐姆尼賽亞盡忠。


活聖人賽麗斯汀的羽翼劃破了朝聖者們頭頂的黑暗天幕，翱翔在她身側的雙子聖侍一早便戴上了頭盔，但活聖人自己卻完全不需要那麼做；丑角劇團落在了隊伍的最後——神靈族人此刻仍集結在傳送門周圍。
暗影先知高舉權杖指向網道出口，吟唱著咒文，伴隨著她的低語，符文柱的側面漸漸開始透射出光芒——


——就在神靈族得以完成封印儀式的最後一刻，洶湧的黑潮破門而出。


青炎沿著地面急速擴散，奧術能量的爆燃在真空裡發出鈍重的悶響，帷幕行者於千鈞一發之際逃脫了惡運，但她的許多同儕則沒有那麼幸運——艾爾達人玲瓏的身軀瞬間便被奔湧的火焰所吞噬，縱使由全息力場所加護的劇服也難以抵擋這超自然的魔火，她們中的一些人有如高溫下的蠟像般消融、另一些卻又截然相反地被凍結致死。


已經登上環形山頂的基里曼回頭眺望，恰好目睹了這一幕的發生——暗沉的火焰從被腐化的傳送門內側流瀉而出，邪能夾雜著神靈族人屍骸化作的飛灰在山壁之間激盪——


紅字戰士們最先自毀滅風暴中邁步而出，身覆精甲的傀儡們無聲地跨越過網道門，隨即抬高槍口，朝著上方的帝國一行人開火。


數名新星戰士與告死者戰團的星際戰士被彈雨擊中，在月表微弱重力的拉扯下，他們破碎的盔甲與生機全無的屍體緩慢地沿著山坡滾落，跌落至山谷下方的塵霾中；一台無畏仰面朝天向後栽倒——焚燒魂魄的靈能子彈擊殺了棺槨中的駕駛者。
戰士們沒有停下腳步，他們以最快的速度翻過了山口，逃離了千子們的射程範圍。
終於，遠征軍得到了一絲喘息的餘地，基里曼與殘存的追隨者們環顧著周圍的景緻，意識到這裡將是決定一切的地方——


——目力所及範圍之內，乃是帝國廢船的墓場，無盡的斷壁殘垣，彷彿預示著朝聖者們的敗亡；


——然而，舉頭仰望，黑暗的天際卻仍遍布著無以計數的璀璨繁星，近在咫尺，觸手可及；
——於此月陰之地，遠征軍將直面勢不可擋的狂瀾；


——風暴匯聚，一觸即發。

在無盡的群星裡，最為瑰麗的那一顆此刻就呈現在朝聖者們的視線中——縱使是月面墓場的宏闊浩大，也難及泰拉所具備的驚人壯美之萬一；人類母星的光輝是如此地耀眼，以致遭黑暗浸染的無垠蒼穹也為之綻放光明。


遠征的終點就在眼前，那正是基里曼所苦苦追尋的一切。
然而，原體決不能放任銜尾而至的大敵於不顧，在距離王座世界如此之近的地方，馬格努斯的任何舉動都將引發災難性的後果。


月面環形山脈內的異常能量波動必然會引起帝國的注意，用不了多久，泰拉派出的大軍就將抵達，但以馬格努斯的能力，這點時間就已足夠其將原體內心最深的噩夢變成事實：一如卡洛斯向基里曼展示的那樣，泰拉將被煉獄之火所點燃，大地顫抖、世界崩塌；直至一切無可挽回——


——這一切不會成真，只要基里曼與追隨者們一息尚存；聖戰軍將在此展開保衛戰，直到每一名千子的叛徒均遭到放逐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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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網道內魚貫而出的千子軍團的規模每一秒都在膨脹。


巫師們駕馭著飛盤，驅策著聖甲蟲終結者與紅字戰士展開進軍；無魂者們並不急於發動猛攻，而是步步為營地向前推進，每向前一步，都不忘瞄準山口並進行猛烈地射擊。


基里曼意識到環形山的有利地形為遠征軍提供了絕大的優勢，原體迅速將麾下的戰士、機甲和戰車編列成小組，分散到山口的各處，居高臨下地對沿著山體向上攀爬的千子軍團進行掃射。


星際戰士、機械護教軍、無畏機甲、沙丘匍行者、戰鬥機兵以及所有其他人使盡全力開火，陡峭的山壁為他們提供了絕佳的掩護，遠征軍將高地所帶來的優勢運用的淋漓盡致；忠誠方的火力線交織成一張巨網，將意圖靠近的叛徒們逐個掀翻、砸進谷底，一朵又一朵毀滅性的爆破雲在敵陣中炸裂，從破碎的精藍色盔甲中洩露出的閃光塵聚合為一大片濃稠的雲霧，徒留下一動不動的空殼失重地上下漂浮。
通訊頻道中響徹著各級指揮官的高呼，重型激光炮與毀滅者加農根據指示將有價值的目標定點清除；塞弗和他的同伴射擊的速度如同疾風驟雨，格蕾法克絲射出的銀色戰矢則每一發都會貫穿兩名以上的紅字戰士，在沃戴斯的靈能面前，叛徒們一個接一個被大卸八塊。


千子們的屍體不斷堆積，逐漸鋪滿了山谷的底部，散發著焦臭的屍骸將網道門周圍堵得水洩不通；從下方的幾處岩縫與石堆背後突然射出了大蓬星鏢與單分子切割線，將數名巫師連同腳下的惡魔飛盤打得四分五裂——逃過一劫的丑角們加入了戰場。


一時間，整場戰鬥似乎將以千子軍團的屍體填滿整個山谷而告終，儘管叛徒們的回擊也造成了防禦者們的零星傷亡，但戰況確實有朝著一邊倒的屠殺發展的趨勢——


——直到一股純粹的邪能脈衝突破了傳送門。


黑暗的能量以驚人的速度匯聚，匯聚成一道恐怖的火焰漩渦；突如其來地，即便是忠誠方的星際戰士們都感到了無以倫比的恐懼——


——挾著超自然的壓迫感，一頭巨獸踏上了露娜的地表。


頭生雙角、背負巨翼，赤紅之馬格努斯抬頭與基里曼對視。


墮落的千子原體露出一道猙獰的微笑。

3.8 諸神對決
惡魔原體懶洋洋地直起身子，舉起了手中的徬徨刃仗，馬格努斯漫不經心施展出的法術卻足以扭曲最為堅固的物理法則——


——紫炎閃過，千子軍團周身頓時被遮護在足以吸收任何傷害的光盾之中，方才還在忠誠方的火力面前潰不成軍的聖甲蟲與紅字戰士突然間變得無懼一切炮火，遠征軍的爆彈則只能在護盾上蕩起一層漣漪；刀槍不入的千子們瞬間便扭轉了局勢，轉瞬間便有數十名帝國方的戰士遭到擊斃，屍體從山口滾落，鮮血與碎骨在山體上留下一長串觸目驚心的痕跡。


意識到局勢急轉直下的基里曼突然明白，此時此刻已到了決定一切的生死關頭、忠誠者們必須不惜一切擋住他墮落的兄弟。


原體下令倖存的戰士們後撤，依附在廢船墓場的殘骸與坑道重組防線；片刻後，第一批紅字戰士登上了地平線，隨後是更多的千子，忠誠方與叛徒們的對射在雙方變換攻守的過程中一刻未停。


馬格努斯的身形在他的子嗣們後方出現，惡魔原體只說了一個字，就有三台遠征軍的無畏橫遭解體；猩紅之王遙遙一指，一輛蘭德掠奪者便騰空而起，如砲彈般貼地掠過，在護教軍的陣列中犁出一條血肉路徑；伴隨著徬徨刃仗的一次揮舞，現實與亞空間的帷帳被輕易撕開，大群怪笑著的惡魔躍入現實，只待一聲令下便發動進攻。


——如果自己不做些什麼的話，惡魔原體將好整以暇地將整支遠征軍徹底葬送。


一念至此，極限戰士之主義無反顧地向著自己昔日的兄弟發起了衝鋒。


伴隨著一聲戰吼，基里曼衝進了紅字戰士的人海中，在他面前無一合之敵；原體突然發力躍至半空，火焰劍帶著千鈞之力向馬格努斯直劈而下——


——馬格努斯的眼睛始終緊盯著自己的兄弟，它本想施展一道惡咒，但基里曼的速度遠比它的吟唱更快，在施法完成前，雷霆般的一擊已呼嘯而至。


馬格努斯以刃仗堪堪格擋住了火焰劍的揮砍，但卻無法抵銷基里曼衝刺所帶來的巨大衝擊，兩位原體雙雙倒地，一邊翻滾一邊扭打著撞進了一條廢船的殘骸之中；兩股巨力的衝撞令鏽蝕的艦體坍塌、崩落，激起的塵埃與碎片席捲了整個戰場。
與此同時，兩支軍隊之間的激戰打響了。
為了人類的存亡，泰拉遠征軍的殘部展開了殊死一戰。

3.9 昔日手足
基里曼將壓在身上的廢鋼甩到一旁，僅是剛才的一次衝撞，就給原體造成了不小的打擊——在他的頭盔內部，此刻正警鈴大作：盔甲多處受損，供氧設備洩露、真空的酷寒則趁虛而入。


如果不是靠著原體本身的超凡體質，以及考爾的維生設備，剛才這一下便足以要了他的命。


但這絲毫未削弱他高昂的戰意，持劍在手，基里曼一腳便將面前的障礙物盡數踢碎。


“馬格努斯！”基里曼透過通訊揚聲器高呼道，一邊警惕地註視著四周；他知道，就算身在真空之中，自己天賦異禀的兄弟也無疑能夠清楚聽見自己的聲音， “我知道你沒這麼容易死！滾出來面對我！”


基里曼的身邊響起了低沉的笑聲，其中浸滿了深遠的邪惡；原體循聲望去，正好見到靈體形態的馬格努斯混若無物地從廢墟中浮現，其虛影飄行至基里曼的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惡魔原體隨即再度凝聚成實體形態，龐大的身軀充滿了壓迫感。


“如你所願，羅伯特。”，馬格努斯笑道，它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會變作結晶的雨點墜落於地，“我就在這裡，如假包換，”猩紅之王偏了偏腦袋，戲謔地笑道，“話說回來，我倒不記得你有這麼得……矮小。”
“就算過去了一萬年，你仍沒有學會克制自己的傲慢。”基里曼開始不動聲色地圍著高大的馬格努斯繞圈，原體的頭盔很好地隱藏住了他因猩紅之王那扭曲墮落的形貌而流露出的反感，“看來這些年你過得不怎麼樣啊。”
馬格努斯嘆了口氣，“你總是好高騖遠，同時目光短淺，而這正是你永遠不及上我的原因，看看吧——”惡魔原體微微抬手，向基里曼展示纏繞於刃仗上的以太能量，“這個，才是真正的力量。”


“你稱那個東西為力量？”基里曼沉痛地搖頭，“在你身上，我只看到了腐化和奴役——是什麼令你自甘墮落，毫不知恥地向那些自封神祗的怪物屈膝？”
馬格努斯再度笑了起來，“說的好，羅伯特，”它瞥了一眼正在戰鬥的忠誠者們，“就這一點而言，算是你我為數不多所能夠達成的一致意見。”
獨眼的巫王捕捉到了基里曼朝向天空的無意識一瞥，這為它嘴角的笑意增添了更多的譏誚之色，“還想繼續聊下去嗎？如果你指望拖延時間直到你那衰殘的帝國派來援軍的話——趁早死了這條心吧。或許今天我無法直抵父親的王座跟前，但我可以保證你也一樣——無論帝國派來得是誰，他們都只會發現你們僵斃的屍體。嘿，雖說枉費了許多功夫，但僅此一點也足夠令我感到寬慰了。”
以這句話為前奏，馬格努斯展開了進攻；猩紅之王的攻擊迅捷得令基里曼難以置信，徬徨刃杖破空襲來，帶著足以將原體腰斬的無儔猛力。


基里曼竭盡所能向後進行閃避，用盡全力收束腹部——馬格努斯的這一擊落了空，但呼嘯著的刃鋒尖端仍然在原體的盔甲上蹭出一絲火花。


高高躍起的基里曼落在一艘護衛艦殘破的艦艏之上，在他來得及思考下一步動作之前，馬格努斯的第二波打擊已接踵而至。


數枚蒼藍的火球直奔原體而來，基里曼側身閃過，並迅速沿著艦船生鏽的外殼滑落至地面，雙腳一著地，基里曼便發動了一次衝鋒——借落地時揚起的煙塵，原體成功遮蔽了對手的視線，不僅如此，他跑動的軌跡極具技巧性，以致馬格努斯投擲出的魔法彈盡數落空。
統御之手的彈藥已在斯卡布蘭德一役用盡，但其作為一件近戰武器威力依舊非同小可；基里曼於間不容髮的距離內側閃避過了馬格努斯的一次下劈，並以不可思議的靈動順勢滑入惡魔原體的防禦盲區——


——如果說戰場上有什麼東西的威力堪比雷霆，那一定就是極限戰士之主接下來的這記上勾拳。


這一拳將馬格努斯打得雙腳離地，惡魔原體轉著圈飛上了半空，滾燙的魔血從猩紅之王被打碎的下顎噴射而出，在露娜的地面匯聚成一汪血泊，轉瞬之間，從血泊中就長出了一叢叢外形古怪的蘑菇。


狼狽不堪的馬格努斯召喚出亞空間的邪能包覆住自己，一方面阻擋住基里曼的追擊，一方面用以治療自己。


惡魔原體狂怒地咆哮著，獨眼中投射出無盡的恨意。
但基里曼只感到悲傷——直到此刻，原體才真切地意識到自己的兄弟已經陷入了何等萬劫不復的瘋狂與迷亂。
“傲慢！”基里曼怒喝道，“正是傲慢毀了你，兄弟！你洋洋自得於自己新獲取的力量，滿心認為這會是一場輕鬆的戰鬥——你認為我在你所侍奉的'神明'面前不堪一擊，但要我說，你或許高看了它們。”
馬格努斯的暴怒轉瞬間便消失無踪，它以狂笑回應基里曼的嘲諷。
“這話還真像是你會說的，不是嗎？盡忠職守的基里曼，無可挑剔的忠誠心！就因為我們選擇了不同的道路，你就以為自己有權利看不起我？就—像—你—一—直—以—來—所—做—的—那—樣？！”

馬格努斯突然用力將刃杖下指，一瞬之間、基里曼腳下的岩床內便爆發出了斑斕的炎浪，措手不及的原體當即被洶湧的火柱所吞沒。


這道法術是如此的強力，以致整個月面都彷彿在其作用下顫抖，電弧在廢棄船塢的鋼鐵殘墟間炸響，月表的塵霾掙脫了重力的束縛，在升騰的過程中匯聚成電閃雷鳴的離子雲。
即便在這一片震耳欲聾的吵雜之中，基里曼的慘叫聲依然清晰可聞。


馬格努斯扇動著雙翼緩緩落下，一刻不停地引導著亞空間的烈焰焚燒著自己的兄弟，精純的以太狂濤在猩紅之王的指尖劈啪作響。


面對這毀滅的旋律，基里曼唯一能做的，就是發出一波又一波痛苦的尖叫。


極限戰士之主單膝跪地，致命的能量破壞著他的盔甲，精密的防護系統在陣陣過載的火花中陷入癱瘓，充斥著原體鼻腔的唯有他自己的肌肉被燒焦烤熟的氣味。
基里曼從未如此狼狽過——原體以極不雅觀的姿態往後跳躍、試圖遠離馬格努斯的法術範圍，但亞空間之火猶如附骨之蛆般不依不饒，不堪忍耐的基里曼再也無法控制身形，原體失去平衡的雄軀自半空跌落，重重砸進了一地狼藉之中。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馬格努斯終於降落在地的片刻之間。


注視著躺倒於廢墟中的基里曼，惡魔原體殘忍地狂笑起來。
——痛楚。


——身體相當沉重。


——比軀體更加沉重的是穿在身上的盔甲。


基里曼緩緩挪動著身軀，試圖再次站立起來——


——“別動，兄弟，”馬格努斯說，“就這樣躺在那裡吧。”
惡魔原體伸手一指，就有成百噸廢鋼從船體上被生生扯下——


——基里曼下意識地蜷縮起身子，下一秒，金屬的洪流將他徹底掩埋。


基里曼的眼前只有黑暗。


刺耳的警報在頭盔內迴響，鮮紅的警示符佈滿了視鏡的每一個角落；原體的知覺漸漸鈍化 ——就連撕裂的臟器與粉碎的骨骼所帶來的劇痛都彷彿正在慢慢退去。
……就這樣吧……


…………放下就什麼都不用管了……………………………


…………………………………但我的子嗣們該怎麼辦？


……………………他們飽受時代摧殘，仍勇往直前；


……………他們向命運宣戰，無懼艱險；
………他們走的越遠，其意志就越堅定；


不惜付出一切，只為了讓夢想中的帝國重現；


只為了帶給人類一個更美好的明天。


——不容許辜負，也不容許倦怠；


——無論是哪一個墮落的兄弟，都休想再次阻擋我；


——我曾經猶豫不絕，然後就鑄成大錯；


——但這一次，人類將在我的帶領下，邁向復興的偉大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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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脈賁張，力量湧動；


基里曼振臂將鋼鐵的墳丘一舉搗破，伴隨著直衝雲霄的狂吼，壓覆於原體身上的厚重鐵塊盡被甩飛。
極限戰士之主再度站起、邁步向前，沐浴在露娜清冷的光芒之下，遍體鱗傷的基里曼鬥志卻前所未有的激昂。
——此情此景，令馬格努斯不自覺地挑起了一邊眉毛；猩紅之王再度舉起刃杖，開始醞釀一道新的法術——
就在此刻，光芒遍照穹蒼。

4.0 帝皇之怒
烈焰橫空。


光明之雨滌蕩黑暗，將戰場一舉照亮。
大導師沃戴斯凝望著天空，於心中讚頌著帝皇的偉名——當時，遠征軍已遭分割包圍，朝聖者們的防線被壓縮到了極致，任由千子軍團將凶悍的火力傾瀉至最後的據點中，奸奇的惡魔們駕駛著黃金的飛碟盤旋於他們的頭頂上，將一團團亞空間之火丟進忠誠者們之間。
就在希望泯滅的最後時分，帝皇的救贖降臨於戰場。


金色的戰鬥機自虛空湧出、俯衝而下，如同群鷹厲嘯著掠過露娜的地表，其尾焰所到之處，烈性炸彈在紅字戰士與懼妖的陣列中掀起一道道毀滅性的火幕；無數門機砲縱情掃射、將激光與破片慷慨地奉送給奸奇的魔種，令叛徒與惡魔污穢的血肉炸裂為漫天的殘渣。
天空傳來雷鳴般的低吼，這聲音來自於一頭頭由塑鋼與精金鑄就而成的巨獸——泰拉的衛戍艦隊以雍容的王者姿態駛入了近月軌道，遮天蔽日的雄姿令下方的激戰頓時相形失色；有賴於大賢者考爾於第一時間上傳的三維坐標，艦炮帶著無以復加的精準，發出驚天動地的怒吼。


傳送能量在露娜的地表匯集，於飛舞的微塵中勾勒出漩渦的形狀——高舉著戰戟的帝皇衛隊邁步而出，隨即便甩出一道爆彈般的海嘯直擊敵陣。叫罵的巫術們趕忙命令無魂的戰傀轉頭面對突如其來的敵襲，但他們的努力就如蚍蜉撼樹般徒勞——迅疾猶如暴風，侵掠好似烈火，禁軍們如同收割稻草般地在叛徒之間縱橫，如入無人之境；金甲巨人們戰鬥時的英姿令人聯想起古老神話中的傳奇英雄，巨刃翻騰間，千子們的動力甲絲毫不比柴火更加堅固，一頂又一頂空無一物的頭盔跌落在月球的表面，慵懶地漂浮不定。


伴隨著援軍的到來，馬庫拉格的勇士們抖擻一心，他們以千倍的狂怒向敵人發起了新一波的反擊：沃戴斯自破爛不堪的掩體背後一躍而出，率領著剩餘的灰騎士與無畏發動了一次英勇衝鋒，大導師的戰鎚所到之處，最堅固的精瓷護甲也盡皆化作塵粉，儘管千子巫師們拼盡全力試圖進行反制，但圍繞著他的靈能雷霆卻愈發雄渾璀璨；卡特琳娜‧格蕾法克斯緊隨於大導師的身旁，受祝之鋼不知砍倒了多少奸奇的巫師，遭精工戰刃梟首的惡魔更難以計數。


活聖人與她的雙子聖侍振翅而飛，熾心之劍與爆彈的怒火在敵群中劃開一道絢爛的軌跡；在她們下方戰鬥著的是西卡留斯所率領的極限戰士與其子團，夾在阿斯塔特與禁軍之間的魔軍在兩者會師之前僅苟延殘喘了片刻生命。


頭頂又傳來了一波引擎的轟鳴，預示著新的帝國增援力量抵達戰場。


明亮的黃色空投艙以鋪天蓋地之勢撕裂天宇，在反向推進器的作用下砸入月面；艙門洞開，一隊隊的帝國之拳整裝而出，向著敵人猛烈開火；帝國之拳塗裝的砲艇、雷鷹以及風暴爪編隊推進，步步為營地將一排排的千子掃倒；期間也有一兩架載具被魔法彈或是加農砲擊中，一邊噴吐著火苗、一邊打轉著墜入敵群。


此刻，整個戰場上最引人注目的，當三架紅黑相間、舷側塗刷著星語廳徽記的女武神，這支小分隊無視了周遭鼎沸的戰火，馬不停蹄地駛向戰場的最遠端進發——那裡，正是基里曼與他墮落兄弟的交鋒之地。


一道紫色的火焰自下方襲來，點燃了一架為首的女武神機翼，並隨之將其化作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球；但另兩架已接近了它們的目標，戰機一邊盤旋著下降，一邊打開了側翼的艙門。


英勇的駕駛員操縱著女武神朝著赤紅之馬格努斯宣洩怒火，以此為掩護，兩隊寂靜修女從中躍出，降落在了基里曼的身邊；暴怒的馬格努斯伸出巨爪，以念動力擒握住了一架女武神，並將其狠砸在另一架上，兩艘砲艇於劇烈的爆炸中雙雙墜毀。


寂靜修女們敏捷地避過了墜落的殘骸，但猩紅之王的怒火遠未平息——怒目圓睜的馬格努斯將刃杖指向她們，綠色的觸鬚與黃色的火焰隨即席捲而來。
但惡魔原體的法術在觸及修女們之前就消弭於無形——這群虛無的戰士在身側形成了一塊空洞，任何以太能量都無法穿透這層屏障。
基里曼期待已久的轉機終於出現。


原體自廢墟中躍出，與寂靜修女們並肩而立，仰賴她們的力量，馬格努斯的法術再不能傷及原體分毫。


帶著不言而喻的默契，原體與修女們同時向惡魔原體發起了衝鋒。
惡魔原體再度聚起靈能，施展出一道強大的法術，但和之前一樣，沸騰的以太能量無聲無息地消失於無形。


怒不可遏的惡魔原體抽出了刃杖，決定以白刃戰分出高下——既然亞空間無法代為毀滅它的敵人，猩紅之王便將親手將對方的軀體徹底粉碎。


泰拉與露娜交相輝映；光與影再度交織。


兩位原體，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迎頭相撞。

(目前的進度就到這兒，待續)

4.1 重歸塵埃
帷幕行者躍至空中，以一記迴旋踢將一名紅字戰士的頭盔從其身軀上踹飛；藉這一腳的反震，神靈族躍向了下一位受害者——這名奸奇巫師被暗影先知接下來施放的幻術打個正著，不管他在意念裡都看到了些什麼，只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在難以言喻的驚恐中，千子狂嚎著扯下了自己的頭盔——在真空、極寒與負壓的共同作用下，血泉從他的五官噴湧而出，旋即凝結成赤紅的冰晶。


於一次跳躍間完成了兩樁擊殺的暗影先知曼妙落地，輕笑著揮動法杖抽碎了另外兩名紅字戰士的下盤，並好整以暇地向尚未反應過來的千子們作出一個優雅的躬身禮。


千子們朝她開火，但彈雨卻無法觸及艾爾達人的身姿——在暗影先知的靈動面前，叛變的阿斯塔特們看上去就像是一群癲狂的瞎子；胡亂開火的千子們甚至沒能注意到其餘的丑角已經從側翼襲來——月表的重力環境對神靈族而言可以說是如魚得水，丑角們原本就令人望塵莫及的敏捷與靈活因而提升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高度；與之相比，紅字戰士們的動作笨拙得令人心生憐憫。
帷幕行者饒有興致地觀賞了同胞們演出的全部過程，並在這幕短得出奇的舞劇落幕時再度露出了微笑——但當她的目光掃過戰場、落在那個身披著命運戰甲的身影之上時，這道笑容迅速消逝了。
在堆積著人類那些造型惡俗、品味粗陋的廢船的墓場中，基里曼在一隊戰士的拱衛下與他的可怕的兄弟展開對決，即便相隔甚遠，那一隊無魂者的存在還是令辛蘭德芮感到一陣惡寒。
此刻，在基里曼與馬格努斯之間再也看不到昔日手足間的任何情誼，兩位半神的眼中只映射出了最為可憎的仇寇，兩人的武器帶著無可比擬的巨力相互碰撞、彼此撕咬；無魂者們則拼盡全力協助原體作戰，她們將惡魔原體圍在核心當中，一刻不停地以各種手段發動進攻；她們中的一部分人已經化作殘碎的肉塊橫屍當場，但倖存者們以自身的奮戰徹底壓制了馬格努斯的法力。


一道火焰風暴落在了帷幕行者的身側，而她絲毫不為所動——骨牌力場完美隱蔽了她自身的真實位置，被蒙蔽的惡魔們朝著它們所認為的目標所在地開火，但這注定是在白費功夫。


一個心念流轉之間，暗影先知啟動了頭盔內部的通訊儀，從中傳來了她的死亡小丑——無心王子的聲音。
“時機到了，”她輕聲說道，“ 帷幕已經打開、前戲已經完畢；在昔日手足之間，過往仇怨將被再度點燃。”


“誠如所言，此劇已到了終章，”通訊儀中傳來無心王子的獰笑，“激忿、怨憎與仇殺，將譜寫最後的旋律。”
“正如吾等所料，” 帷幕行者應和道，“吾將打開通往真理之門，而汝當準備就緒，確保一切按計劃進行。”


帷幕行者中斷了通訊，隨即開始向網道門所在的環形坑進發。


她在流矢紛飛的戰場上潛行，猶如魅影般閃過了每一道致命的火線；在她飛躍過環形山脈的峰口時，矯健的身姿在如雪花飄落的月之塵的襯托下美麗得無可方物。


帷幕行者輕輕墜地，落在了堆積如山的紅字戰士殘骸之間，在環形坑谷的另一端，被腐化的網道門內側正透射出暗紫色的邪芒，匯聚成一團不詳的風暴。


——這一切無疑出自馬格努斯本人的手筆，惡魔原體對網道施加了惡毒的詛咒，藉此令自己超自然的存在得以於其中通行。


辛蘭德芮在面具背後露出一道冷酷的笑容——很快，墮落的原體將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價。
按照神靈族們的計劃，此刻無心王子應當已經在和基里曼進行通話；帷幕行者在腦海中勾勒著此刻頭頂戰場上正在發生的事情：死亡小丑於基里曼的耳邊真摯誠懇地描述擊敗馬格努斯的唯一辦法——只有將惡魔原體污穢的身軀重新丟進被腐化的網道門，才能將其徹底地放逐。


不出意外的話，基里曼沒有任何理由不相信這套說辭。


從短暫的思索中回過神來，辛蘭德芮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任務上：馬格努斯留下了一隊巫師守護網道門，而神靈族的當務之急便是料理好他們。


借屍堆與幻術的掩護，帷幕行者無聲無息地靠近了目標，神靈族輕輕拔出了星鏢槍——


——扣住扳機的修長指尖用力按壓了一次，隨後槍口以肉眼不可分辨的速率瞄準了下一個目標、又一次按壓，然後再一次。


星鏢帶著駭人的精準度命中了數名巫師的頸部密封圈、繼而撕開了主動脈——而這一切幾乎是在同時發生，彷彿伏擊他們的不是一名神靈族，而是一大群。


另外兩名巫師僥倖逃過了一劫——無論如何，在下肢遭星鏢打碎而流血失溫致死之前，他們有幸比自己的同伴多活了幾秒。


小小的插曲告一段落之後，帷幕行者立即開始了作業，伴隨著她的咒語，環繞著網道門的能量開始激盪翻滾起來，兩側的符文柱漸漸透射出愈發明亮的強光，脈衝波在黑暗的坑底激起一道又一道低沉的迴響。

此刻，位於環狀山的峰口、半神之間的對決仍在持續著。


基里曼與馬格努斯各自都已傷痕累累，而最後剩下的幾名寂靜修女環繞於兩人的身側伺機而動；伴隨著徬徨刃杖的一次揮擊，又一名無魂者遭到分屍，順帶在基里曼的胸甲上留下了一道斬痕。


作為回敬，帝皇之劍的一記猛砸將馬格努斯打得踉蹌後退，極限戰士之主乘勢而起，肩部發力重重的撞在了惡魔原體的胸膛上。


這一記兇猛的肩撞令猩紅之王徹底失去了平衡，馬格努斯的雄軀如同滾球般的沿著山壁一路滾落；不打算給對手絲毫喘息的餘地，基里曼縱身躍起，緊隨其後的跳進了谷坑。


腳一落地，重傷在身的基里曼便奮起餘勇，連連發動猛攻，在原體如狂風暴雨般的連擊面前，馬格努斯被壓制得不斷後退——帷幕行者在兩位原體逐漸靠近網道門之際藏入了陰影中，但她的咒語和手勢卻一刻也未停止。


已經被逼迫至網道門前的馬格努斯匯聚起一團致命的亞空間能量，用盡全力的將這股能量投擲而出；雖然基里曼的鋼鐵光環吸收了大部分的傷害，但原體還是被這一擊震退；墮落的千子原體不放過這個機會，以念力捲起附近的屍體——那其中不僅有屬於忠誠方的、更有馬格努斯自己的子嗣——並將這波屍彈砸向了最後幾名無魂者；寂靜修女、連同她們對以太能量的壓制力場一道消失在了屍海之中。


目睹了這一切的暗影先知忍不住向前邁出一步——眼看計劃就要功虧一簣，就連她都失去了自制力——


——就在此刻，伴隨著浸透了刻骨仇恨的怒吼，化身為狂風的基里曼撲向了自己的兄弟。


火焰之刃的迅猛一擊穿透了惡魔原體的防禦，長劍深深的埋進了馬格努斯的胸膛；金色的烈焰順著劍刃流淌，貪婪地啃噬著惡魔原體的血肉— —


——馬格努斯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慘叫呼喊，惡魔原體狂亂地釋放出全部的力量，引發了一場失控的劇烈爆炸。


衝擊波在山壁間迴盪，帷幕行者被沖擊得失去了平衡；基里曼則被遠遠拋飛，摔在遠處的地面上；就連馬格努斯本人都在反沖的作用之下向後撞入了網道門中。


——這一刻，辛蘭德芮意識到，命運的走向正在自己的掌中。


神靈族念出了最後一個字節，並捏碎了手中的符文石——


——網道門被永久地封閉了，馬格努斯最後的咆哮戛然而止，惡魔原體被放逐至了迷陣維度的深處——


——如神靈族們計算得那樣，孤身一人。

>>173965
(看著之前某本阿里曼的小說劇情)感覺這個被放逐的老馬應該還不是完整完全的老馬...

無本文

無本文

>>173972
新制升上來的學弟全都被墮天使了www

>>173971
DED滅族了!?色孽終於吃掉他們了?

4.2 開始


“除惡務盡——絕不能滿足於敵人的敗退，而要追剿他們，粉碎他們，將他們從肉體和精神上徹底抹除，刪去他們的過往曾經，直至再也沒有人記得他們的存在。


首惡必誅、脅從必問，時刻銘記：姑息乃罪愆——只有當每一頁寫有敵酋名字的紙張都遭焚毀、直至歷史的繪卷上再也看不到敵人的絲毫痕跡，勝利方會到來。 ”


——羅保特-基里曼，於《阿斯塔特聖典》中如是說


挪動著幾乎被震斷的雙腿，通體焦黑的基里曼艱難地起身，拾起了跌落於身旁的帝皇之劍。
映入原體眼簾的惟有空空蕩蕩的網道門，馬格努斯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踪——基里曼很想說服自己，猩紅之王已然遭到徹底的毀滅，但他的理智令他難以得出這般樂觀的結論。
勝利來得太過突然、又太過輕易，一如丑角們所籌劃的那樣——一念至此，原體立即舉目四望試圖尋覓到帷幕行者的身影，但毫不意外地，辛蘭德芮也已不見。
不僅如此，根據通訊頻道中傳來的反饋，戰場各處的靈族彷彿在同一時分消失於無形，並且沒有一位戰士目擊到了他們是以何種方式離開的。
艾達人究竟在打什麼算盤？即便睿智如基里曼也猜不透出靈族所作所為背後的深意；但有一點是肯定的——


——馬格努斯已遭放逐。
通訊頻道中洋溢著戰士們的歡呼——叛徒和惡魔們大勢已去，而帝國方則已奠定勝局——即便是在和馬格努斯激烈交鋒的過程中，基里曼也始終將一部分注意力用在了掌控全局上，戰場的宏圖如同一張纖毫畢現的繪畫，一覽無餘地展現在原體的腦海中。


禁軍與帝國之拳的及時增援摧垮了千子的陣線，片刻前尚且不可一世的惡魔引擎此時已盡數化作散碎的零件，紅字們精緻華美的盔甲散落了一地，而馬格努斯所召喚的惡魔則隨著猩紅之王一同遭到放逐。
少量敵軍絕望地嘗試突圍，而軌道砲擊與戰機編隊將他們的美好願望連同軀體一道打得粉碎；最為勇悍的巫師們集結起麾下殘存的全部聖甲蟲與紅字，緩慢地向著網道門方向推進— —這群巫師足夠敏銳，以致預感到了馬格努斯遭到放逐的事實，但不幸的事，他們尚不曾知曉，唯一可稱之為歸路的網道門也已遭到封閉。


叛徒們帶著最後一絲希望衝破了阻截——


——但迎接他們的不會是閃光的傳送門，而將是屹立於道中的基里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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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疲力盡、傷痕累累的基里曼一瘸一拐地攀上了谷口，命運之甲的狀態和它的主人一樣糟糕，盔甲多處正濺射著火花、另有幾塊觸目驚心的凹陷。
鳥卜儀顯示一大波叛徒正朝著原體的方向湧來，尾隨其後的是窮追不捨的帝國軍勢；儘管遭遇了慘重的損失，千子們的數量依舊蔚為可觀，以致於他們仍有餘力突破貝里撒留麾下護教軍的堵截。


基里曼大步邁上了峰頂，於此同時，伴隨著一陣蠕動，下方的屍山中鑽出了最後三名頑強的寂靜修女，無魂者們快速攀登而上，站在了原體的身側。

千子們逼近至距離環形山口僅有數百碼的位置，並持續朝著基里曼的方向進發，紅字們圍成了一個鬆散的圓陣，所有人在朝外射擊的同時以驚人一致的步伐不斷後退；忠誠者們將叛徒們團團包圍，步兵班組與坦克車組一刻不停地噴吐著怒火。


每一秒都有更多的千子倒下，但隨即便會有替補的紅字填上陣型上的空缺，以此確保位於圓陣中心的術士們安然無恙，正因為如此，千子們得以於重重堵截中保持撤退之勢不致停滯；


——但他們過不了基里曼這關，原體的決心不容撼動。


基里曼在通訊頻道中下達了總攻擊的指令，並命令裝甲部隊提供火力支援，與此同時，原體本人揚起了帝皇之劍，在三名寂靜修女的拱衛下發起了衝鋒。


如同拳頭用力握緊雞蛋，帝國軍全線壓上、如同暴怒的颶風般沖刷起叛徒們的陣線，沃戴斯、塞弗、格蕾法克斯、貝利撒留以及賽麗斯汀率領著戰士們從各個方向對叛徒發起了猛攻。


雷錘大開大闔、其上附加著的分解力場嘶吼不停；動力劍無孔不入、貫穿動力甲如同利刃刺透薄綢。數道靈能從敵陣中射出，將高貴的戰士化作凝結不動的水晶雕像，又或是不成人形的變異肉塊。


羅保特-基里曼穿行於戰火之中，宛如雄獅趟過淺溪，倒在原體劍下的敵人匯聚成一道箭頭，尖端直指敵陣中心的巫師。


——太多的慷慨熱血已經揮灑；


——太多的忠勇之士已經隕落；
——太多的寶貴之物已經葬送；
——但烈士的滿腔碧血、赤膽忠心，終將化作原體的雙翼，吹響人類反擊的號角。


——不再有無謂的犧牲，不再有無盡的傷痛，極限戰士的基因原體，誓要給漫長的噩夢劃上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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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名巫師，被原體一巴掌從飛碟上扇飛，扭曲得不成樣子的屍體跌落於月之塵中；
第二第三名巫師，則被帝皇之劍同時貫穿，穢血激湧、匯聚成緩慢漂蕩的赤紅雲團；
第四第五第六名巫師同時呼喚出亞空間之力瞄準了原體——隨即駭然地發現以太能量與地獄邪火在穿插於戰場之間的寂靜修女面前消散無形。
第七第八名驍勇的巫師奮不顧身地衝上前去，其中一人的長劍刺穿了基里曼的肩甲，嚐到了鮮血的滋味；另一人的法杖則在原體頭盔的一側目鏡上留下了一道網狀的裂痕——堪稱此二人最後的絕響。


渾若不覺的奧特拉瑪之主如同風暴般從二人身側掠過，生龍活虎的兩名巫師旋即變成了漂浮著的屍塊。


隨著最後一名巫師的倒下，失去了指揮的紅字們變得茫然無措，隨即被亂刃斬碎。


戰鬥結束了。


漫天飛舞的月之塵漸漸落下，在這短暫的寧謐中，風暴終歸平息。
忠誠的戰士們環繞著基里曼，一個接一個，他們以單膝跪倒在原體的面前。
於此短短的一瞬間，基里曼終於允許自己享受片刻的宣洩，原體疲憊地依靠在身側的長劍上，釋放出肉體和靈魂上全部的苦楚。

4.3群星之巔
與露娜之戰的血腥漫長相比，接下來的事情進展得十分順利。一架架載具陸續降落在月表並開始進行淨化作業，叛徒們的屍骸被成批地焚化殆盡；審判庭特工與異形科技賢者蜂擁而至，前者的目光追尋著無價的遺物與其中蘊含著的秘密；而後者則如同一群飢渴的禿鷲徑直奔向已遭封閉的網道門。


基里曼對這一切視而不見，在接受了帝國之拳資深藥劑師的簡單護理之後，原體的下一步計劃清晰而明確：不再有多餘的審查與甄別，他和他的人將即刻動身前往王座世界。
膽敢忤逆原體意志之人可以說是少之又少——事實上，除了帝皇衛隊之外，在場的大多數人除了目眩神迷的盯著基里曼看個不停之外甚至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在與禁軍進行了一番簡短的交流之後，原體的要求得到了滿足。
一架體型巨大、規格雄奇的登陸艇自高空軌道降落至地表，這台亮金色的載具機體閃耀著灼目的光芒，其兩翼噴射火柱緩緩下降的姿態不禁令人聯想到一頭巨型的帝國雙頭鷹正在徐徐落地；沉重而鋒利的起落架觸碰到了露娜的地表，另一隊禁軍自登機口大步而出，隨即與在他們之前先行抵達戰場的同胞們匯合，以整齊的隊伍分列於道路兩旁。


基里曼與他百戰餘生的戰士們昂首挺胸的行進於兩列禁軍之間，阿斯塔特、灰騎士以及天命遠征軍昔日的領袖們次第邁入了登陸艇寬闊的腹艙中。


艙門在他們身後合攏，氧氣流充盈了整間艙室；直到此刻，禁軍們才終於摘下了他們的頭盔，並逐一向基里曼躬身行禮。伴隨著機身的震顫與起飛，禁軍的領袖、盾衛官泰‧艾卓涅圖斯向原體介紹了自己，並承諾其將會以最快的速度護送基里曼和他的戰士前往泰拉；永恆之牆已經做好迎接原體一行的準備，凱旋儀式將從空港一路延伸至皇宮——


——至高領主們的嗅覺十分敏銳，盾衛官解釋道，他們對基里曼此行的目的早有預料，並願意不遺餘力促成原體覲見王座，當然也少不了一場慶祝原體回歸王座世界的盛大歡迎儀式。


基里曼默默接受了這些為他量身打造的禮慶，隨後便和遠征軍碩果僅存的戰士們一道靠在了座椅上——雖說他們的鬥志未曾稍減，但不得不承認的是，自馬庫拉格出發以來，連綿不絕的惡戰與險阻幾乎榨乾了所有人的精力——遠征軍們一邊靜靜地感受著身下的機艙飛離露娜前往泰拉，一邊注視著窗外的景緻從眼前漸漸掠過。


露娜在視野中漸漸遠去，壯麗輝煌的環月船塢與眾多港口此刻盡收眼底。成百上千的艦船、成千上萬的鍛造廠，武器平台、重力井、離心軸密密麻麻的排列於虛空之中，而月球慘白坑洼、遍布著廢料與垃圾的表面則位於這些設施的下方——片刻前，遠征軍正是在那裡展開了血戰。


除了生產設施以外，月球周邊的空域內更多的是各類軍事用途的人造物：密密麻麻的地雷帶綿延足有數百里，其中每一顆的外型都像極了打磨光滑的金屬顱骨；戰鬥太空站與武器防禦平台危險地漂浮於深空中，這些全副武裝的大教堂中的任何一座都擁有可與一整座城市相媲美的體積；隸屬於國教的巨艦幾乎填滿了黑暗的天宇，在長達數十里的悔罪方舟與太陽聖龕內部，幽暗陰冷的大殿裡滿是匍匐於地的虔誠信徒與苦修士，晝夜不停地鞭笞自己以彰顯帝皇的威光；海量的監視船一刻不停地在太空中來回巡視，不眠不休的保持著高度的警覺，猶如盡職盡責的蜂群把守著自己的巢穴。


然而，和某物相比，以上這些恢弘浩瀚的巨物盡皆黯然失色。


此刻，於露娜與泰拉二者的中點線上，部署著一尊正由各類維修平台與伺服構裝進行修復作業的巨型星堡——帝國之拳的機動要塞“山陣”號，不久前從卡迪安星區折返，正擔當王座世界的哨衛一職，宛如踞巢環顧、睥睨四方的雄鷹。

在目能所及的盡頭，呈現出怒紅色光澤的火星及其環星軌道平台就坐落於太陽系的邊緣。


越是靠近泰拉，基里曼就越是不安地發現太空中隨處可見戰艦的殘骸——其中既有帝國之拳的，也有叛徒們的——機械教的重型清污船與回收工房正在其中忙碌地進行著清理作業。


戰火，似乎已經趕在朝聖者們之前抵達了人類的發祥地；而在往後的日子裡，形勢只會變得越來越嚴峻。


登陸艇開始進入最後的著陸軌道，泰拉的形體在所有人的眼中漸漸放大——這是一位臃腫的巨人，其自然資源早已枯竭，海洋更是在很久以前就已乾涸，放眼望去，直至大地的盡頭，除了密集的城市以外看不到任何其他的景緻。


但它同時也是顆光明的星球——璀璨而浩瀚的光之瀑自泰拉的地表朝外散射；無以倫比的巨型建築及雕像穿透了王座世界遭到嚴重污染的大氣層；太空港的尖塔群直刺入黑暗的虛空，指引著無數的人造衛星、國教佈道電台、自動武器平台與數以百萬計的政務院運輸船起起落落。
登陸艇在繁忙而有序的航線中穿梭，有賴於被賦予的最高級別的通行權，其在厚重的化學霧霾和炫目的光污染中暢行無阻，沿著鉛灰、足金與黃銅色的建築群落緩緩下降。在此期間，飛艇彷彿被擁入了哥特式建築的懷抱，四面八方盡是躍動著冰冷電弧的高壁，伺服顱骨、孩童天使、砲艇、走私船、運輸艦、囚船、法務廳的巡邏艇、國教的鳴鐘舟穿行於建築之間，匯聚成一片螺旋狀的人造風暴。


登陸艇持續下行，直至深空的晦暗被周遭高聳的、頂端鐫刻著石像鬼的高塔建築群所徹底遮蔽。

永恆之牆已經為迎接原體的到來做好了準備，空港方面專門為原體的座駕騰出了一塊古老的停機坪；這座年歲悠久的大理石平台位於諸多披堅執銳的勇士雕像的環繞之中，由供奉著薰香的火盆照耀得燈火通明。


身著華袍的各界人士雲集至此只為了一睹原體的風采，空氣中響徹著歌唱詩班獻給帝皇的讚歌，被捆縛在鐵棺中的書記侍僕用羽毛筆一刻不停地記錄著眼前的盛況。政務院的顯要與泰拉議會的權貴們爭相趨前、翹首企盼著原體的到來；而國教祭司與貴族憑藉其極盡榮華的衣著，即便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也分外顯眼；
在基里曼自飛艇中邁出的那一刻，在場的所有人爭先恐後地躬身行禮，無數雙手在胸前做出天鷹禮、無數道嗓音高聲嘶吼出效忠的誓言。
基里曼竭盡所能地展露出微笑，並以絕對的從容與平和對喧囂的人海致意；與此同時，複雜的感情正於他的胸中交織成激蕩的漩渦——距離他上一次來到泰拉已經過去了許多個千年，那時，泰拉曾煥發出拼搏進取的光輝；而如今，這份勤勉向上的精神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造型怪誕的哥特建築群、畸形擴張的工業設施與驚悚恐怖的宗教紋章。


當原體和部下被禁軍引導著穿行於人潮之中時，物事人非的錯位感與觸景傷情的思緒正於基里曼的心頭上不斷發酵，一行人搭乘電梯下行，經過行政務院陰鬱而空曠的大廳——一路上同樣擠滿了慕名而來的群眾，男人、女人、少年、老者，儘管隔離線的存在令他們只能遠遠眺望基里曼一行，但所有人無不在原體經過時爆發出海嘯般的歡呼、喜悅的熱淚沿著無數張面龐縱情流淌，世世代代沿襲至今的階級壁壘令他們無法更靠近原體一步，但或許他們的兒孫將能夠因基里曼的到來而改寫命運。


泰拉的建築群層層疊疊彷彿無窮無盡，但在經過又一道造型詭異的拱門之後，基里曼和部下突然察覺面前已是一座豁然開朗的露天廣場，沸騰的人海將道路擠得水洩不通，四周矗立著高達數里的彩繪琉璃牆，每一面上都描繪著一位原體的畫像。


基里曼看到了聖吉列斯，畫像上的大天使立於一座變異人的屍山之上、舒展雙翼；可汗，戰鷹驅策著一顆人顱狀的彗星，馳騁於群星之間；伏爾甘，火蜥蜴之主手持一柄巨大到不可思議的鍛造之錘，而其身下的鐵砧則是一整個世界。


最後，基里曼與自己的畫像對視了。


畫像上，比例失真的極限戰士之主沐浴於光暈之中，一手持著阿斯塔特聖典，一手拎著一顆長角惡魔的首級；許多天使環繞著於他的身側，帶著無比的尊崇與虔誠。


一瞬間，基里曼的腦海裡再度響起了福根那陰魂不散的聲音——


——全人類將效忠於他，宛如敬奉一位活生生的神明。
基里曼默默警示自己，永遠不要陷入這般狂妄的自負之中。
原體一行登上了觀禮運輸艇，這些奢靡豪華的超重型載具帶著他們穿行於無盡的街網與交通線之間，一條條林蔭大道與其上的觀禮人潮從他們兩側掠過；身邊的景緻從傳教士的營地、本土牧師的聚居區漸漸轉變至貧民窟，窮人和身有殘疾者在簡陋的棚戶之間艱難地蠕動，潦倒窘迫宛如聚集在傷口附近的群蛆。


這一路上，總共有數十億道目光注視著原體一行人逐漸深入帝皇之境的心臟地帶。


皇宮的輪廓出現在了地平線上，坐落於群山上的宮殿結構逐漸變得清晰，其中最為醒目的，當屬迸射出穿雲破日之輝芒的星炬——從抵達泰拉起到至今，原體一行人足足花了兩天時間才徹底穿越無盡的人群、以及既莊嚴、又恐怖的城市群。


在巡禮的最後階段，他們經過看上去搖搖欲墜的山城，十二尊聖徒的聖像在那裡註視著他們，每一尊的大小都足以媲美帝皇級泰坦；他們穿過橫跨於峽谷之上的凌空長橋，呼吸著兩側岩壁上的工坊與冶煉廠所排放出的蔽日煙塵；軌道防禦平台的砲口注視著原體一行，這些超巨型重砲的口徑甚至連基里曼都是生平首見。


最終，一行人終於順利抵達了皇宮——呈現在朝聖者們面前的，是高聳入雲的皇宮大門，其門上雕刻著天使與惡魔交戰的場面。笨重遲緩的運輸艇於此駐足，基里曼如釋重負地得知往後的行程將依靠步行。


原體已不記得自己接下來究竟穿過了多少道富麗堂皇的門徑與奇觀，其數量之多到令人心生畏懼——彷彿皇宮正通過此舉，向訪客昭示著自身絕不可能被攻陷的這一概念。基里曼甚至情不自禁地想到：比起一路上的激戰，這漫長的覲聖之旅反而更加令其筋疲力盡。


最後一道門終於出現在眼簾之中，巨型拱門的另一側便是帝皇的王座大廳。
只要推開這道門，人類之主的黃金王座就在眼前。

終章 御座之前


一萬多年以來，忠心耿耿的禁軍不眠不休地守護著帝皇。早在荷魯斯之亂發生以前，這些流光溢彩的戰士們就跟隨帝皇南征北戰，並誓死保護人類之主的安全。


當帝皇陷於黃金王座的禁錮之後，也是他們持之以恆地擔當著哨兵與巡視者的角色，皇城中發生的任何變故與不諧均無法逃過禁軍們愈發警醒的耳目。


任何一名禁軍都是名符其實的英雄，他們的力量與速度更在阿斯塔特們之上，這些勇士配備著精良強固的護甲，並有權在帝國的武裝庫中挑選任何符合心意的武器；無論何時何地，無論面對何種敵人，只要他們手持戰戟加入戰局，以一擋十便是對他們所俱備之戰力最為謙遜的評價。


沒有人知曉究竟有多少宗不為人知的叛亂、政變與暗殺已被禁軍所挫敗；但有一點毋庸置疑：經過了一萬年的歲月，禁軍們的戰技越來越精純嫻熟。
顯然，他們從沒有鬆懈過任何一分一秒。
王座廳的金色大門位於一座高聳的聖堂深處，許多條道路以這座建築為核心延伸出去。每時每刻，這些古舊的石板路都會被數以百萬計、來自帝國的各個世界的狂熱信眾所佔據。


透射出金色光芒的巨大彩繪玻璃窗上描繪著帝皇曾經的豐功偉績，難以計數的火燭在宏偉的大廳裡靜靜燃燒，蒸騰出一片如夢似幻的氤氳；孩童天使於空中飛舞，吟誦著獻給人類之主的讚詩，優美動聽的歌聲經久不息地迴盪；空氣中洋溢著焚香的氣息，伴隨著佈道鐘聲的鳴響，盤踞於宣講聖壇之上的國教牧師們繼續以極具煽動性的語聲向人群傳遞著福音；技術神甫們聚集在陰暗的角落裡，一邊晃動肢體一邊喃喃低語；道路兩側的帝國海軍與防衛軍的將校們三五成群地進行著交談，不時對著侍僕高舉著的數據板指指點點；懸空的刑籠內羈押著被定為有罪的貴族們，當巡邏的禁軍們從下方經過之際，這些罪人急不可耐地湊近身子，試圖用最動聽的言辭訴說自身的清白。


王座廳前的長廊堪稱一件美輪美奐的工藝品，悠久的歲月令作為其材質的足金、青銅與寶石的華彩有所褪色，但遠不足以抵消其所具備的凜然莊嚴的氣質。整整50尺之高的黑色大理石拱廊環抱著一條上行的天階，每道台階上留有無數次登踏所造成的槽痕，每道台階的邊緣都堆積著信徒的遺骨。


在天階的盡頭站立著二十名禁軍以及一位火星神甫；為首的一人佩戴著一頂羽冠，貂皮披風懸垂於其身著的黃金鎧甲背後。
羅伯特‧基里曼在人群中大步穿行，激動的信徒和朝聖者們無不在原體經過身邊時伸出顫抖的雙手，撫摸著他的甲胄。


西卡留斯連長、大導師沃戴斯、盾衛官艾卓涅圖斯以及神秘莫測的賽弗一行人不離原體左右；貝利撒留‧考爾、卡特琳娜‧格蕾法克絲以及活聖人塞麗斯汀與他們並肩而行——活聖人的到來在信徒之中激起了幾乎和基里曼本人降臨同等程度的轟動，塞麗斯汀則頻頻回首為人們獻上祝福；遠征軍碩果僅存的戰鬥修士們排成整齊的隊列、邁著鏗鏘的步伐緊隨於他們身後，壯盛的軍容一掃遠征途中的艱困與疲靡。
基里曼在天階前駐足，原體的視線與上方禁軍們冷徹犀利的目光相撞。禁軍的領袖出列，在以戰戟頓地三次之後，其以字正腔圓的高哥特語進行了自我介紹：帝皇的鷹衛、卡利姆‧瓦蘭諾；接著，瓦蘭諾要求此刻立於王座廳前的造訪者通報姓名。


以同樣一絲不苟的高哥特語作答，盾衛官艾卓涅圖斯逐一回報了泰拉遠征軍領袖們的名諱，古老的覲聖禮本應冗長而繁雜，但此刻卻因一位活生生的基因原體的到來而添增了更多的肅穆與莊重。最終，基里曼的來意得到了闡明：原體請求面見他的父親、全人類的帝皇。


數百萬人於同一時刻屏住了呼吸，偌大的聖堂內此刻鴉雀無聲，緊張的氛圍在帝皇的鷹衛長時間一言不發地審視原體的過程中不斷累積——瓦蘭諾是否正暗自猜疑這一切不過是精心編織的陰謀？他是否會直接宣告面前的人根本不是真正的基里曼？又或是要求原體提供進一步的證據以證實身份？


隨後，鷹衛與不知何時出現在基里曼身邊的火星神甫交換了一個眼神，伴隨著完成了檢測程序的後者的一次微微頷首，禁軍的領袖作出了最後的裁決。

禁軍的領袖作出了最後的裁決。
基里曼獲准進入王座廳——但僅限原體一人而已，其他同行者必需在外面等候。
此言一出，賽弗的身形難以察覺的僵滯了一瞬間，隨即便將雙手不動神色地朝槍套探去——這一幕早在基里曼的預料之中，而原體也已做好了預備方案。
雖然，這名身懷重重謎團的黑暗天使與其同伴遵守了他們所作出的承諾，幫助原體從黑石要塞中逃出生天；但原體並沒有蠢到就此對這群詭異的人物給予完全的信任——雖然說原體對賽弗沒有印象，但其背負著的巨劍對基里曼而言卻絕不陌生，哪怕只是對那柄武器不經意的一瞥都足以讓原體陷入一陣不寒而慄的恐懼，而他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一件武器出現在父親的面前。
基里曼後退了半步，並當即命令禁軍們逮捕賽弗一行：他們的身上潛藏著許多秘密，到時候，基里曼將親自把這些謎團全部解開。


第一次，賽弗流露出了明顯到足以被旁人察覺的情緒：暗黑天使發出了一聲惱怒的低吼，旋即拔出了槍，在短短的一瞬間，賽弗似乎在突圍又或是乾脆直接殺向王座廳這兩個選項之間拿捏不定，而正是這短暫的猶豫令他錯失了稍縱即逝的時機。


在不到一秒的時間裡，高舉著戰戟的禁軍就完成了對暗黑天使們的合圍，賽弗一行人愕然地發覺自己已經被一圈鳴動的利刃組成的圓圈所包圍；激情褪去，賽弗斗篷下的半張臉逐漸回復陰沉，他把槍收入槍套，隨即便和兄弟們一起，跪倒在抓捕者的面前。


在面色冷峻的禁軍的押解下，手腕遭到電鎖束縛的賽弗一行人被關押在了一處戒備森嚴的監牢中，數千年以來，從沒有任何一名犯人能從這裡逃脫——遺憾的是，賽弗將在數小時內不留痕跡地打破這一項紀錄。
但不管怎樣，至少在此刻，這位棘手的人物不得不暫時偃旗息鼓，而基里曼也得以將精力集中在更為緊迫和重要的事務上；原體摘下了自己的頭盔、並把劍收入鞘中，獨自一人登上了通往王座廳的天階。


天階頂端的禁軍讓開了一條道路以供原體通過，但技術神甫卻走上前來攔住了他，火星的神甫向基里曼深深鞠躬並發出了一道電子音，貝利撒留‧考爾則迅速來到原體身邊，兩位機械神教人士立即開始交換起加密的電子編碼，考爾更不時貼近對方訴說著一些秘語。


基里曼有些不耐煩地註視著兩人交頭接耳，唯有禁軍隱約聽清了兩位賢者間的竊竊私語：有關火星的秘密協定、以及經過了漫長歲月終於接近尾聲的浩大工程之類——然而，在過去的無數世紀裡，守衛天階的禁軍已經在此地聆聽過了太多不可告人的秘辛，因此賢者們的談話內容幾乎沒有引起他們任何的興趣與關注。


二人的交流終於告一段落，考爾不發一語的掉頭走下了天階，來自火星的神甫則緊跟在他的身後，兩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人海之中——實際上，他們立即動身離開了泰拉，在赤紅之星上正有許多要事在等待著他們前往處理。
基里曼獨自一人屹立在王座廳的大門前，在這道華麗精美的巨門面前，甚至連原體的存在都被襯托得十分渺小。


悠遠的鐘聲響徹整座聖堂，數千萬道目光凝視著王座廳的大門無聲地啟動、數千萬道混雜著驚奇與敬畏的嘆息席捲了人群；透過緩緩開啟的門縫，信徒們窺見的唯有深邃的黑暗與瀰漫的霧氣，霧質如同蛇群般纏繞上基里曼的身軀，並蔓延至原體身後的數道台階上，其中隱約可以聽見空靈而哀傷的低語。


原體高貴的臉龐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情緒波動，伴隨著一次悠長的深呼吸，基里曼步入了王座廳。
而原體身後的大門就如同開啟時那樣無聲的關閉了，原體的身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線中。

從那之後，不知道過去了幾個小時。


遠征軍的戰士們肅穆而專注地屹立在王座廳外，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於此期間，信徒們激動的囁嚅漸漸轉變為狂熱的祈禱，貧窮的朝聖者們匍匐著來到西卡留斯連長、大導師沃戴斯以及每一位戰鬥修士面前，竭盡所能獻上僅有的微薄供奉以及數不盡的溢美之詞。聖女與審判官格蕾法克絲沒有在原地等待，前者飛巡於人群中散播著祝福，而後者則先行動身前往異端審判庭進行任務匯報。


皇宮內部不存在所謂的晝夜交替，頭頂的天空長久地處在人造光源與污染雲層的籠罩下，人們僅能從燭台與機僕手持燈杖的漸趨黯淡來判斷出時間的流逝。信徒們毫無離去的跡象，一部分人聚集在昏暗的光源附近，一刻不停地為原體默默祈福，直到國教機僕強行將粥碗送到他們嘴邊才短暫地歇息片刻，另一部分實在無力支持的則乾脆在破舊僧袍鋪成的簡陋睡墊上和衣而臥，抓緊時間進行休憩。


沒有一名極限戰士流露出絲毫的疲態，星際戰士們以堅強的精神列隊於天階之前，靜靜等候著基因之父的歸來。


當晨禱聲再度響起，流明燈大放光明之際，王座廳的大門終於開啟；這一次從大門中傾瀉而出的是閃光的薄霧，蒼冷潔白有如銀色的月華。


自這道冷峻的光輝中，步出了羅伯特‧基里曼的身影。


原體帶著難以捉摸的表情大步邁下天階回到了戰士們之中，既驚訝又恐懼的人群中頓時爆發出了一陣乞求原體給予啟迪的呼喊；但基里曼對此絲毫沒有理會，原體召集了自己的戰士並示意鷹衛瓦蘭諾與其同行，他的第一道命令是立即傳喚全體泰拉至高領主，他將在莊嚴的議會上當眾宣布一項決議——


時隔萬年，羅伯特‧基里曼將再度接任帝國最高指揮官。
除此之外，基里曼沒有提及他覲見父親的任何細節，原體只表示他已經得到了所有問題的答案。


時間緊迫，混沌的威脅每一秒都在逼近，但基里曼對於接下來所要做的一切都已了然於心，並將不惜一切代價付諸於行動。


往後的數日裡，基因原體帶著空前的政治風暴降臨於泰拉。在和至高領主們的會談中，基里曼宣告了帝皇本人的意志並強行革除了數人的職務，替換以自己擬定的人選。他同時向至高領主們傳達了一條警訊：空前的黑暗正在匯集，某個遍及全銀河的亞空間邪兆即將成形，對抗毀滅諸神的戰爭從未如此刻般艱險，人類距離寂滅僅有一步之遙——
——因為大裂隙即將開啟。


原體的預警很快就被如潮水般湧至泰拉的星語通訊所證實，從一條條絕望的傳訊中，人們開始意識到卡迪安的淪陷僅僅只是開始：從慘遭蹂躪的芬里斯星域到歐克肆虐的阿瑪吉多頓，再到遭混沌魔爪撕扯的阿提拉與巴洛星系；無數道亞空間裂縫以前所未見的規模蔓延，如噩夢般恐怖的異像如同爆發的火山灰般侵蝕著現實。邪芒在群星間閃動、穢物在帷幕中潛行，流唾的獠牙與可憎的複眼窺伺著現實。
遍及帝國版圖的每一個角落，成片的星區正遭受黑暗的侵襲；剩下的則疲於應對綠皮大軍的屠戮、鈦帝國的掃蕩又或是不死亡靈的收割，趁此風暴肆虐之機，虎視眈眈的異形們正大舉入侵帝國疆域；數以十億計的邪教徒與惡棍靈能者豎起反旗，在這場燃遍銀河的洶湧戰火面前，帝國沒有哪一個世界能倖免於難。
儘管危機重重、惡兆頻現，在基里曼的敦促下，人類的領導者們卻並未放棄希望；在浩劫面前，帝皇與他的子民同在，帝國的最高指揮官也是一樣。

尾聲 超越星辰


新的軍隊將被募集，聲勢之浩大必將震撼寰宇；遵照基里曼的命令，前所未見的強大武裝軍備即將通過貝利撒留‧考爾位於火星的工廠而現世，即便是黑暗諸神的眷寵也休想對抗這些神兵的怒火；新的無敵艦隊將被組建，壯絕的戰爭引擎將用來昭彰帝皇的聖名；大生產的狂潮將勢不可擋，每一位帝皇的僕人都將各司其職；一場遍及整個銀河的全面戰爭已經拉開了序幕，在越來越猖獗的亞空間風暴面前，沒有哪個世界能夠置身事外。


然而，這道空前絕後的戰爭狂瀾帶來的絕對不會是帝國的末日，剛好相反，人類最終將屹立於血潮之巔，宣告黑暗勢力的徹底潰敗。


羅伯特‧基里曼立誓其絕不會瑟縮於泰拉的宮牆之後，放任人類之敵挾死亡席捲帝國的領土；原體將一如既往地身先士卒征戰於群星之間，以帝皇之名面對這些威脅；在亡國滅種的危機面前，帝國上下將萬眾一心，兵鋒直指異種、叛徒、異形與逆端；旌旗所指之處，星炬之光將穿透烏霾，為自大遠征以來便不復見得的恢弘之師照亮征途。


黑暗時代即將邁入新的篇章，前行之路遍布戰火，而帝國將坦然面對。


原體歸來小說-(完)